魯妙子沉吟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兩句乃易經繫辭中的兩句,術家一向視之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時用著五十莖,演數之法。必除其一,卻不知天地之理,盡在這兩句之中。”
接著問道:“你看過易經嗎?”
風蕭蕭道:“太深奧,粗通都算不上,弟子只知其然而用之,卻不知其所以然。”
魯妙子道:“五十乃完滿之數,當數處五十時,天下萬物各處其本位,無有動作。可是若虛其一數,生成四十九時,便多了個虛位出來,其它四十九數便可流轉變化,千變萬用,無有窮盡。”
風蕭蕭皺眉道:“道心和魔種便是爭這唯一的虛位麼?”
“不錯,也是唯一的生門。”魯妙子嘆了口氣,道:“天下間無論哪種學問,至乎武功、人生。其最高境界,都在怎樣把這個失去了的一找出來,有了這個‘一’,始可重返天地未判時的圓滿境界。這就是我經三十年苦思偶得的最大發現。”
風蕭蕭略一猶豫,將自己想出的雙修之法說了。
魯妙子搖頭道:“你這法子或能有些許幫助,但實則棄本逐末。你想道魔共生。可曾想過萬事外物絕不會無源而生,一方增加。必有一方減少,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只會相互轉化。”
風蕭蕭若有所思的道:“就好比煉精化氣,增加的是內力,減少的是精元,而我多產生一份精元,天地間便少一份靈氣。”
魯妙子道:“道心與魔種歸根結底爭得是對方畢生的精神與感悟,你多一分,彼便少一分,精神異力還好說,但你告訴我,感悟又是從何而生?”
風蕭蕭頹然道:“由人的經歷轉化而成。”
魯妙子道:“這就是了,道心魔種大/法本就是取巧之法,合二人之力,助一人圓滿,已佔住了那個虛位之“一”,你如何再從取巧中取巧?”
風蕭蕭有些絕望的喃喃道:“難道我和雪兒非死一人不可麼?”
“除非……”魯妙子深思片刻,道:“你夫妻二人有其一能夠獨立臻至極境,等若讓出那虛位之‘一’,只是……”
風蕭蕭明白他什麼意思,如果圓滿這麼容易就能到達,何須修煉什麼“道心種魔**”?
魯妙子忽然問道:“你想過沒有,你的道究竟是什麼?是道心種魔**?”
風蕭蕭全身劇震,眸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電芒。
功法只是工具,而不是目的,他不知在何時入了歧途,本末倒置,偏離了他一開始的道。
魯妙子輕聲道:“極於道,後破之,你就圓滿了。”
風蕭蕭又拜伏於地,而後似大開悟般的走了,徐子陵從後屋轉了出來,向魯妙子問道:“魯大師,他的道是什麼?”
魯妙子微笑道:“有人以書畫入道,亦有人以情入道,還有人以濟世入道,道分千萬,其途歸一,你小子只用管選擇自己的道好了,何須煩惱他人?”
徐子陵道:“風叔一向邪氣凌然,手段狠辣,他的道八成不是什麼好路數,真要極於道,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要受難。”
魯妙子苦笑道:“你們量力而為吧!現在你們若想和他過不去,和送死實在沒有什麼分別,千萬別扯上我,我雖命不久矣,卻還想死個痛快,落個全屍,可不敢招惹他。”
徐子陵詫異道:“我看他對大師你十分畢恭畢敬,還叫你祖師來著。”
魯妙子淡淡道:“不提他了,你繼續說說你方才講得那個‘遁去的一’……”
……
風蕭蕭在皎月下奔跑,於風中掠行,腳不沾地,似凌空而飛,速度越來越快。
月光下的影子漸漸淡如青煙,又如魅影橫飄,輕快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更無一人能夠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