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十全都說了。
“咱們姑娘犯了犟脾氣,請六姑娘過去勸勸。”木蘭一個下人,再不能說這門親事的好壞,也不能把張姨娘的話學給明沅聽,只說明洛不肯應。
明沅一聽就知道關竅了,必是親事不滿意,跟張姨娘鬧起了彆扭,張姨娘這是請她來作說客的,既不知道說的是誰,人品相貌一無所知,她又怎麼開這個口,才剛一挑眉頭,木蘭覷知其意,細聲細氣的道:“老爺已經點頭了。”
明沅抿了唇,顏連章已經點了頭,便看紀氏願不願替明洛周旋,若是紀氏也不願,這樁親事也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她腳下一頓,問道:“太太呢?”
木蘭只敢說自己知道的:“太太請了姨娘過去,姨娘回來跟咱們姑娘說的。”
那就是紀氏也應下來了,明沅吸一口氣,知道木蘭不會說明洛是哪裡不滿意,心裡想著難不成這門親事很壞,一路往最壞的去打算,腳下發力,急趕著往待月閣去。
張姨娘早就伸著脖子往外望,見明沅急趕過來,親自出去迎她進來,拉了她的手道:“六姑娘替我說說好話,我這上下牙都磨薄一層了,她只咬著是撿別個剩下的,怎麼也不肯鬆口,你說說,打哪兒尋這麼好的婚事去?又沒公婆又沒姐妹,嫁過去可就是五品官夫人,自個兒當家作主的,哪裡不好?真是豬油吃蒙了心!”
明沅笑一笑:“姨娘寬寬心,我去看看她。”進門就看著明洛躺在床上,拿帕子蓋了臉,衝張姨娘點點頭,張姨娘再是嘴碎愛掐尖,也是個疼女兒的,若這門親事真不好,頭一個她就不能應,她那一串兒聽見明沅耳朵裡,光想也能把人給描畫出來了。
家裡半個親戚都沒了,小時候必是苦過的,如今能掙到五品官,那就是上進的,說是別個剩下的,那就是成王明蓁那兒挑出來的,原來怕是想說給明芃的。
後頭怕是出了梅季明的緣故,這才沒說給明芃,明沅往明洛身邊一坐,拿手輕輕撫她一下:“這是怎麼了,這樣熱的天兒,屋裡頭你也躺得住,咱們往綠雲舫去,叫她們開了窗戶看荷花。”
明洛扭了下身子,把臉埋到枕頭裡,嗡聲嗡聲的道:“裝什麼蒜呢,你平白無故跑這一趟?吃了誰的請,倒來作說客。”
明洛明白,這事兒過了顏連章的嘴,那就是定下來了,她不嫁也是得嫁的,心裡這番不痛快,說不出倒不盡,張姨娘問了她百十來句,她只不開口,不是不想說,確是一句都答不上來。
明沅把她的頭扳正:“要死了,你不想嫁也不想活啦,這麼悶著,怕不給悶壞了。”明沅自來少開玩笑,說一句要死了,還是學的明洛,明洛聽見她這麼說,抿出一個笑來。
笑完了,還是把身子扭過去,面對著牆,只把背給明沅看,悶聲悶氣道:“煩死個人了。”她心裡不得勁,可要說拒,她又拒不得,張姨娘話不好聽,道理卻擺在那裡,真個拒了這個,說不得就得守孝,她原來就因著前邊死了一個,說親的時候已經有了些防礙了,要是再守上三年孝……一面想,一面捶了床板一下。
明沅見她這樣子就知她心裡明白,輕輕笑一聲:“嚇,你都要當五品誥命了,這還煩,可還有什麼不煩的?”明沅一把抓過床頭上擺的扇子替她扇風,歪在床柱上伸手去摸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心裡過不去,那怎麼叫撿剩下的,倘不是好的,大姐姐也不會挑了出來,那是跟明芃不合適罷了。”
明沅一向覺得那一家子都把明芃想的太脆了,把她當成水晶花,一挨一碰就碎了,這才事事都不告訴她,怕她哭怕她鬧,可這麼蒙著她的眼睛耳朵,這樁事就能了了?
總還是要回來的,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梅季明走的時候連著問了好幾回明芃在哪,他也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言風語,這才負氣走了,若是再回轉了,看見明芃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