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過:“煩請六妹妹陪我一道,我不識得石蒜。”
明沅是防著他使壞的,自打了他一回,他便一直都記著仇,好幾回碰見她,都神色古怪,連她身邊的丫頭也都互相看看臉色,明沅微微一笑,隨手指了個丫頭:“你去陪著表少爺摘一枝石舫這的絹花來。”說著又衝紀舜華一笑:“我作東道也不好把幾個姐姐們扔在那兒不管。”
也不管他後面要說什麼,乾脆往前,就光黃氏做的那些事,她看著紀舜華便平和不起來,知道於他無關,也實在不能假以辭色。
紀舜華早知道她不會答允,看著她行過去,心裡一陣陣的苦澀,他原是想問一問,若是他中了舉人,她會不會也這麼高興。
明沅到了水閣,裡頭已經醉了一個,除了明洛還有哪個,明芃已是趁著醉意畫起畫來,一勾一畫
就是一天水色,紀舜榮原遠了吃酒,這時候也捱過來看,笑道:“這是放翁的詩。”
明芃畫得一葉小舟,舟上負手立著一人,幾筆用墨便畫了一片山水,這一室的熱鬧,卻叫她越發思念起梅季明來,略一怔忡便扔了筆,自家又去吃酒,已經灌醉了一個明洛,扯著明湘同她行起酒令來。
幾個姐妹俱都吃得半醉,夜裡放起煙火來,純馨披了大斗蓬過來,她睡得面頰通紅,總算有了精神,看著明沅便對她一笑,姐妹們也沒人問她去了哪兒,看她頭髮重又梳過,知道定是午歇去了,又吃杏仁汁子燉的燕窩,又吃八珍糕,人人仰頭往天上看,偏她伸了手出來,往明沅手裡塞了個東西:“才剛竟忘了給你。”
細長長一隻瓶子,蓋子上還是拿玻璃燒出來的花,通身是松綠色的,明沅一接過來就知道是紀舜英的手筆。
純馨衝她隱秘一笑,光張嘴不出聲,說了大哥哥三個字,說完又衝她眨眨眼睛,明沅把這瓶子緊緊攥在手裡,攏到袖袋中去。
到送走了客,擰開瓶子,自瓶口浮起茉莉花香,瓶身上還刻是花紋,一看就是西洋貨,等明沅轉過來一看,竟是顏家鋪子裡頭賣的,她“撲哧”一聲笑起來,九紅不明所以,還是采菽看明白了,拿袖子掩得口:“表少爺還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九紅這才明白過來,也掩了口笑:“咱們姑娘往後就是舉人娘子了,說不得春日一過,就作了翰林夫人。”
得中進士,排位靠前的,才能進翰林院,算是天子的近臣,說明沅是翰林夫人,可不就是位列一甲,狀元探花不好說,頭甲卻是能誇口一回的。
明沅倒不在意這個,卻實是心裡鬆一口氣的,紀舜英越有出息,往後她嫁出去,在婆家的日子就能過得越好。
她臉上是笑,卻道:“當翰林夫人有什麼了得,我要是作了翰林的姐姐,那才是了得。”說得一句玩笑,又盤算起了春闈該給紀舜英送些什麼,日子隔得這樣近,只怕他也不會回去書院,黃氏那兒的日子可不好過。
還沒想出個章程來,紀舜英便逃也似的回了東林,連年也沒回來過,到得年末明沅跟紀氏一道對禮單子送年貨去給紀舜英,外頭紛揚揚下得大雪,紀氏才報了個風雞的數目,明沅低頭去看,忽的一室俱靜,丫頭掀了簾子,外頭喪鐘響了起來。
第259章 暖薑湯
一屋子人屏息凝神數著喪鐘聲響,到最末一聲,久久沒再響起第二下,卷碧原在廊下搓著手數鐘響的,隔得許久沒聲兒了,這才掀了簾子進來道:“皇后娘娘薨了。”
紀氏手上一頓,先是松得口氣兒,接著又提了起來,擋在太子前頭最後一座屏障也沒了,張皇后自太后過世便一直避居祥瑞宮,連親蠶這樣的事都讓給了元貴妃,便是年節大宴,張皇后也是稱病不出的,聖人身邊只一個元貴妃,也並不曾聽說過皇后有恙,怎麼忽的人就沒了。
她心裡疑惑,嘴上卻吩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