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還好好的,今兒卻害起了頭風,躺在床上起不來呢。”純馨也覺得奇怪,黃氏的為人,家裡哪個不知道,該她起來爭了,她卻躺倒了,怎麼不古怪。
夏氏平日裡看著溫柔和順,到得這當口要溫柔和順有什麼用,小胡氏眼見得黃氏不在,還想趕緊撈一把的,哪裡知道夏氏竟一步不讓,看著是個口拙不會說話的,真到要她開口了,竟把她堵得沒地兒回嘴。
兩邊對坐著,誰也不讓誰,前頭兄弟幾個沒爭出長短來,後頭的女人便守著老太太的屍身,一夜都不曾睡,就怕一個看顧不著,叫別個得了東西去。
這當口怎麼少得了黃氏,夏氏跟小胡氏兩個都已經盤算好了,她是長房長孫媳婦,到得這會兒怎麼能不爭,原還想著兩個一道對付了她,哪知道她竟病了。
黃氏是叫嚇病了,那些個師婆哪裡是好沾的,碰著了非得咬下一口肉來,黃氏正叫老太太的身後事急的嘴裡長泡呢,那頭師婆送了信進來,說咒符靈驗了,來收賬了。
黃氏一口氣噎住了,她又不曾叫師婆咒老太太,哪裡知道師婆一張嘴,說得她身邊的嬤嬤無所還口:“老太太是府裡的定盤星,不把這顆星星摘了,那文曲星怎麼能落得下來。”
嬤嬤學舌給她聽,她一雙手抖的連茶盞都握不住,她這裡實是什麼都不曾做,那些個桃符小人還沒往紀舜英屋子裡頭埋呢。
心裡一時怕那師婆騙她,一時又怕是真的,若是真的,她的咒這樣厲害,說不得紀舜英就跟著去了,既疑心她又不能不應承她,若是這時候捅出來,她也不必在紀家呆了。
開了箱子拿出五兩銀子出來,哪知道那師婆竟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五十兩,黃氏才剛收來的田租歸到帳上,此時也拿不出來,那師婆怎麼肯信,看著是個宅門,竟連這點子銀錢也拿不出來,便說若是賴帳,也就收手不管了,府外的夾道里,可有野鬼等著番強進來找她索命呢。
師婆誑人不過這套說辭,哪知道正中黃氏的心事,她可不就做過一樁虧心事,師婆也是見得多了,宅門裡能有什麼冤屈鬼,走街串巷的,全是女人咒女人,要麼就是咒前妻生的兒子,真個咒丈夫的少之又少。
既一下就叫她說中了,她便信口胡扯,說那野鬼是個年輕女人,身上血淋淋的,張著口在府外頭等了十來年了,專等著家裡的定盤星一倒,好進來吃黃氏的血肉。
黃氏叫她咒的就是庶長子,生辰八字兒都給了她了,前頭那個野鬼可不就是這個年紀,嬤嬤一道下的手,黃氏不曾聽著,她先唬得滿面土色,嚇得自家摸了二兩銀子出來給那師婆,叫她畫得一道符給她保命用。
連猜帶蒙,知道了這樁隱秘事,師婆心裡樂開了花,這麼好的由頭不用白不用,乾坐在家裡等著銀子送上門,七套八問的,把那人死時的情狀也能說得差不離,吹風說道她死時不閉眼兒,只等著府上氣運衰退了,就來索命來了,不獨要黃氏的命,還要紀舜華的命。
黃氏聽了夜裡就作起噩夢來,一時夢見老太太,一時又夢見那個死鬼,死了這許多年,她早不記得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子了,卻真個是立在院牆外頭,長著一張紀舜英的臉,只等著滿府的紅光衰落下去,就能爬進來吃人了。
她夜裡驚叫一聲醒過來,心口怦怦直跳,怎麼也睡不著了,點著燈到天明,嬤嬤自家心裡也怕,兩個人嘴裡念得佛號,捱了一夜,天亮了她這才睡過去,第二日趕緊叫嬤嬤出去求那師婆再畫符來,又許了她許多金銀,等過得這當口,才有銀子給她。
師婆眼見得她上了勾,第二天又來,就知道是魚兒咬勾子咬得緊了,作個不接銀子的模樣:“這都十六年了,早已經成了氣候,我也不要你的銀子,收不了。”
她若要錢,黃氏還心安些,她不要錢,連嬤嬤都慌了,作好作歹,那師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