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明沅的頭,拿起一張大字來問道:“姐兒可是日日都習字的?”問的是采菽,答的卻是明沅,她點著腦袋:“寫呢,喜姑姑看。”
喜姑姑確是每日都問的,澄哥兒做下這規定的時候,身邊跟著的也是喜姑姑,紀氏一聽便笑,伸手摸摸明沅的頭,抬頭一看,卻並沒跟來,明沅每回往上房來,喜姑姑必得跟著,今兒卻不在身邊,心頭一動,低頭問她:“喜姑姑呢?”
“安姑姑來作客,我叫采苓上點心了!”說著還拍了拍胸口,抬起臉翹著下巴,又說又作,臉皮都羞的通紅,連耳朵尖都跟著發燙。
紀氏聽見了挑挑眉毛,按著安姑姑資歷,她不問,這些丫頭也不會到她跟前來嚼舌根,卻叫個小娃說破了,幾個丫頭彼此看看都只作聽不見。
紀氏臉上還在笑,著意誇獎了明沅:“真個?我們明沅還曉得待客了。”目光往瓊珠瓊玉幾個身上過了一遍,明沅知道這是紀氏在敲打她們,又窩過去挨在紀氏懷裡,她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便輕了聲念百花曆。
幾個丫頭都縮了脖子,紀氏卻拍拍明沅的肩:“我們六丫頭這樣乖,也叫你晚上點個菜。”份例不一樣,吃的東西自然不一樣,自明沅來了上房,便一直跟紀氏澄哥兒一道用飯,卻自來沒有點過菜。
紀氏的規矩嚴,一寬一緊很是分明,便是澄哥兒要吃,也還得求了明潼,她開口才能跟廚房叫菜。
紀氏少有慣著他們的時候,這會兒要她點菜,明沅先是一怔,趕緊笑起來,想了半日:“白切雞。”紀氏的莊子就在清遠縣,那兒產的雞肉質最嫩,月月都要供到府上來的。
明沅點了這菜,紀氏便先笑了,澄哥兒也愛吃這道雞,恨不得拿那沾醬的汁子拌飯吃,她點了頭,自有丫頭去吩咐,八寶跑出去還往下房裡張了一張,見安姑姑果然還拉著喜姑姑說個不休,面前的茶壺拎起來都倒不出水了,她趕緊一縮頭,一路往廚房去。
等澄哥兒回來,知道夜裡有雞吃,摟了明沅就香她一口,紀氏張了手抱住他,澄哥兒還羞,趴在紀氏懷裡扭個不住。
紀氏這幾日尤其離不了他,倒似他忽的小了,澄哥兒也知道羞了,卻樂意叫紀氏抱著,圓臉蛋抬起來紅撲撲的,再看看明沅,臉就更紅了。
紀氏摸了他心裡嘆息,若是自個有個兒子,還操什麼心,把澄哥兒過繼了就是,拿他當親兒子待一場,往後也算有了身份,親事上還能更好看些,可偏偏她卻沒有兒子。
這心裡頭的苦,別個哪裡知道,那些個妾,身份低賤不說,蠢鈍如斯,卻一個個都敢跟她作耗,為的是甚?還不是因著有個兒子!
打發一個程姨娘,費她兩年的功夫,提腳賣出去自然爽利,可她卻不能頂了惡名,澄哥兒要緊,丈夫自然更要緊,這一個睞姨娘原也要出手料理,卻叫她趕巧兒這時候生下兒子來。
過繼這事兒,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若是顏大伯真撐不住,便是她想瞞著,丈夫也會開口,到
時候再思量卻是晚了,把灃哥兒過繼了,睞姨娘又如何打發,可要是過澄哥兒,她又怎麼捨得!
這樁事倒似個死扣兒,紀氏看著正跟明沅兩個下五子連珠的澄哥兒,澄哥兒連著贏了三局,明沅先是認真讓他,後來要下竟下不過他,覺得自己的智商還沒個五歲小娃強,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澄哥兒摸摸她的腦袋:“六妹妹,我給你看這個。”從書包裡頭掏出本《五子連珠譜》來:“曹先生今兒給我的,我就要學棋了,這個先拿來練手的。”
他今天才學,只會三種辦法,便把明沅吃的死死的,兩人認真起來,就在小几子上擺開棋譜,讓六角取了棋盤來,先是對照著打一回譜,再兩邊對下。
明沅只當是陪著澄哥兒玩耍,有輸有贏才有意思,明沅又輸兩局,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