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想過反抗——她也真的反抗了。可是身體竟會酥軟,尤其是當夏錚輕輕地嗅到她的肩胛,他以唇觸她,又從肩胛觸回到她唇上,然後,四目相對。她慌得——像想用這一雙眼睛吸入所有風暴。
這樣一個陳容容,他怎麼抗拒得了,正如這樣一個夏錚,她又怎樣抗拒得了。
這原本未經人事的少女,那顆心,活活地醉了。其實就連夏錚也沒料到與她之間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這樣一種,讓兩個人都再也不想自拔的可能。理應夫婦之間才可以做的事。輕易地便在這間小屋之中發生了。
我……我好歡喜。陳容容的眼角掛著不知是新的,還是適才始終未曾擦去的淚珠,說著歡喜,卻仍然語帶惶恐地陷在夏錚懷裡。
我也是。不到二十歲的夏錚,也輕輕地說著一句實話。
便在這天,夏錚向夏廷要了陳容容過來,收作了妾。人人都知道夏錚從來便寵愛她的,所以並不感到奇怪。他也無須避忌,只是與她如膠似漆——好得,連他自己也覺得太過幸福。
陳容容自然很快就有了身孕。原本並不那麼待見他的夏廷。態度也有了些轉變。而夏錚的正室,那明媒正娶的夏夫人,卻顯然不那麼爭氣——自然,這有夏錚的責任。
夏夫人心情抑鬱,也患了場大病。雖然歷數月之後痊癒,身體卻益發弱了。夏錚倒有三分內疚,始終照料著她,但陳容容肚子一天天大了,他也緊張得很,兩邊皆是放不下的債。
這一個兒子誕生下來,起名叫夏玢,字君道。陳容容家原是道家家學,“君道”二字,亦是為她而起。一家人自然是歡喜,就連那頗為失落的正室夏夫人,亦對這孩兒疼愛有加。
卻不料不出三月,這孩子竟患了場怪異的重病,饒是夏家莊已是臨安極為有權有勢的人家,遍訪名醫,竟也束手無策。絕望之時,那家裡來了個算命的遊方道士,把哭著抱著孩子回莊的陳容容細細看了數久。
若我說有辦法,夫人信麼?道士忽道。
陳容容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若夫人肯答應,貧道可以一試,成與不成,便看天意——只是便算救活了,代價也須不小。
你若能救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好,請夫人先賜碗水。
陳容容忙忙點頭,回身命人盛碗水出來,那道士一飲而盡,將那碗在地上用力一摜,碎瓷紛飛。他拾起了尖利的一塊,便向那嬰孩腫脹的腹部劃去。
陳容容咬唇不動,只聽那嬰孩哇哇大哭,腹中竟流出黑血來。夏錚已聞聲從莊內走出,見狀不由大驚,道,容容!
陳容容抬手輕擺。他能救君道。她流著淚道。一定能救活他的!
少頃,夏玢腹脹已消,那道士撕下衣襟,給他裹了傷口,只見孩子竟已熟睡過去。
少爺夫人且將這孩子帶回去將養幾天。道士道。看好與不好,再謝天地或罵天地不遲。
二人將信將疑地抱了夏玢,便回了莊中。這一夜夏玢竟出奇地安靜,而這一對少年夫妻,卻緊張得一夜未眠。
第二日,夏玢已能喝下東西,亦不再異常哭鬧,面色也恢復如常,尋了大夫來看,竟是看不出病症來了。莊中上下俱是歡動顏色,夏錚便問陳容容道,那道長,我們是不是該尋他一尋?…
陳容容面色卻帶憂。他會回來的。她喃喃地道。他還沒拿走他的代價……
代價?他要什麼代價?
我不知道。陳容容道。我想——必不是普通之物。
三日之後,這算命道士果然來了。見夏玢已無恙,向夏錚、陳容容二人行了一禮道,恭喜二位。
全靠道長。莊主夏廷道。若道長有什麼用得到我們夏家莊的地方,只管開口!
那道士卻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