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冷靜,或者不夠冷靜,心中發酸,強行壓制的念頭潮水一樣噴出來,擔憂、畏懼、疲勞和無望都噴出來,壓不回去。
他自知他很自私,和魂球、布靈不同,和宣逍不同,和很多人不同。他不是好人,無所謂光不光彩的手段。
這麼麻煩的龍,危險的能力,惹人嫌的身份,仇恨的淵源,又缺乏保護自己的能力和意識,憑什麼要他理?就這麼撇一邊不就行了?誰也怪不了他,伽格不就是這樣嗎?他從來不允許宣逍進來惡龍之境,瞧他出入就像在看人作死。
但是,裘明想,如果就這樣不見,他算不算忘恩負義,見風使舵?
可對受到“狂龍之災”侵害的人,這個罪魁禍首的下場不是大快人心嗎?讓它孤獨,讓它悔恨,不好麼?
如果繼續見,他不就是認賊作父,情理不分?一旦別人知道了,他自己會有數不盡的麻煩。再者,即使這條龍在闖彌天大禍時意識不清,那波及整個主星的罪過就能被豁免了?又或者,連意識不清都只是理由,不過是扮可憐的詭計?
裘明覺得自己魔怔了,這些年過下去,師傅是什麼性子,他還不知道?他可能不說,但不太會說謊。
只是,若曾經沒發生空間紊亂,他自己會怎麼樣?他不會在精神力爆發後因為副作用而痛苦,不會長得這樣小,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有十六歲,卻還沒熊人族五歲的孩子強壯。他會和同齡人一樣強壯,會很高大,會擁有青春、健康,以及平常的,長大後會可惜的夢。
他能空手打得過宣逍、周磊,打得過這些把他當小孩看的人,尤其他剛剛生受一頓揍。
他放不下。
然後呢?他又問。
同樣,他不會讓魂球還是種子時在身上紮根,不會撿到布靈,不會被那個很高大的人救下,不會憧憬,也不能看到御獸們的資訊,有自己的秘密和小驕傲。
宣逍也不會膽子賊大地在空間裂縫中亂闖,最後被宣家的人逮到,被他爸他媽認出來。
之後的事,他更難想象。昨日種種,成就今日之果,塑造了現在的這個他,迷茫的、想要得到答案的他。
魂球和布靈都不在這裡,所以他可盡情去想,無所謂會有別的東西就他的情緒提什麼意見。
但哪怕退一萬步,他不會遇見師傅,不會由慧網學得許多知識——但慧網上的東西多不靠譜?誰稀罕由此得到什麼知識?
有師傅在慧網上一起玩,他難得自在——有健康的身體,他完全可以在外面耍,不需要慧網上隔著千萬裡的陪伴。
不對,他們在學院被人“觀察”著,就算有健康,依舊不可能隨心所欲,至少以他的性格不能,再說,以他的性格,他真的會頻繁去外面,只為了不知是否有意義的玩耍?
所以這是我自己的錯?——對,你忘恩負義。
不,無論我怎麼選,都可以是對的——但這也意味著,無論我怎麼選,也都可能是錯的。
這是關鍵。
可笑,我又沒什麼道德感,為什麼會糾結?
可誰也無法代替我得到答案,我只能自己消化。
這些事,先不告訴魂球和布靈……裘明緩緩站起身,道:“時間有點晚了,我得走了。”
蓋住自己的妄沒說話,輕輕動了動,一個映照外面景象的出口出現。
裘明走過去,很慢很慢。
巨龍不知忍耐多久,終於還是說:“如果你特別想罵我,先遮蔽我,然後再,再說,或者你要有事情,有很久的事情,別跟我說,”巨龍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做什麼事,都和我沒關係。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支援你。”
裘明一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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