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在她心裡也不過是一種形式,就算是人在江南,她也斷然不會與孔晟真正變成夫妻。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名義上嫁給孔晟嗎?那又如何?她就當自己死了,為了回紇子民,她一個人的犧牲又能如何?
但蘇的話似是勸慰也似是在警告她骨雲突然意識到,到了這個份上,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她了。縱然她有千萬種排斥牴觸,但她的身上都已經貼上了孔晟的標籤。無論是在大唐人眼裡,還是在回紇人心中,她都不再是過去的回紇骨雲公主,而是大唐江寧郡王孔晟的妻子之一。
現在是四分之一,以後可能還會被分解成更細微的存在。
她再也沒有了回頭路。
蘇走回紀國兩女身邊,輕輕道:“兩位姐姐,還是要讓她自己好好想一想,這事別人幫不了她。不過,我看她個性鮮明,就像是草原上的野馬桀驁難馴,孔郎要想……恐怕也不容易哩。”
蘇突然掩嘴咯咯嬌笑起來。
楊雪若俏臉微紅,扭過頭去,不想插嘴議論這種羞人答答的話題。
蘇突然想到自己當初桀驁不馴其實有過之而不及,但她如今也不是在孔晟面前溫柔款款嗎?蘇一念及此,她不相信骨雲能抗拒多久。在蘇眼裡,孔晟身上有一種對女人致命的吸引力,只要在孔晟身邊久了,骨雲遲早會自薦枕蓆。
紀國卻笑了起來:“那是孔郎的事了,我們可管不了那麼多。拿不下人家,那是他沒本事,與我們何干?”
三女在閣樓內竊笑不已,輕柔的笑聲當然也傳進了骨雲的耳中,骨雲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她突然長身而起,手握自己的馬鞭,彈身越出了閣樓,身形在半空中一個旋轉,就輕描淡寫地落在了地上。
楊雪若吃了一驚,急急起身想要招呼兩句,卻見骨雲已經身形縱跳間不知所蹤。紀國則有些豔羨地望著骨雲消失不見的健美背影,又向蘇道:“蘇妹妹,你們都有一身好武藝啊,什麼時候也教教我和雪若,我們要是能有你們這種高來高去的手段就好了。”
蘇大笑起來:“公主,你可是金枝玉葉,怎麼能習練這種粗野之術?兩位姐姐,你們稍待,我去看看她!”
蘇說著,也是長身而起,飛掠過閣樓的闌干,向院中落去。與骨雲相比,蘇的姿態更加優美,她如同飛翔的蝴蝶一般落在地上,然後閃了閃就消失不見,看得楊雪若和紀國公主兩女眸光中光彩連連。
實際上,論起身手,骨雲和蘇毫無可比性。蘇師出名門,師從高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拋開力量不說,哪怕是穆長風都略有不及。
骨雲大搖大擺地出了楊府,徑自信步行去。楊府的下人沒有人敢阻攔她,她可是大唐皇帝賜婚給孔晟的婚姻物件之一、又是回紇公主,身份高貴不可言。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骨雲信步行去,儘管是在心煩意亂之中,但江寧城的繁華還是看得她目不暇接。她離開漠北來到大唐時間也不短了,在長安也停留了一段時日。只是長安勝在大而全,帶有某種古樸雄渾之風,所謂帝王之都,氣象萬千澎湃大氣。而這江寧,則是繁盛江南的最鼎盛之地,整座城池空氣中都瀰漫著某種聲色犬馬的靡靡味道,各種新鮮玩意各種鱗次櫛比的為城中百姓豐富創造娛樂生活的生活方式,撲面而至紛至沓來,骨雲嘴上不說,心裡是極震撼的。
觸目所及,都是江寧人那一張張安逸歡喜的面孔,這種骨子裡的安定祥和,是長安不曾擁有的,窮盡回紇人的想象都無法形容出來。
想起漠北迴紇子民的一臉菜色,想起那在天寒地凍和天災**中時有殞命的骨肉同胞,想起那為了生計和填飽肚子而不得不與天抗爭的回紇部族,體會著大唐江南人的安逸和逍遙快活,骨雲心裡說不出的悲哀和恨天不公。
為什麼回紇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