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的人忽然有了一種壓迫感,這種感覺讓容樓想到了慕容恪。
慕容衝忽然伸手,容樓下意識地想躲開,卻因產生了這種想法頓覺羞愧:自己何曾想躲過誰?!
所以他沒有躲。
慕容衝伸手,輕輕撫去了他頭髮上的剩雪。容樓這才發現,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三、四歲,有時候笑起來亂人心神的男子居然已經和自己一般高大。
慕容衝笑道:“剛才我的話你不必介懷。若是你真的喜歡瀠姐,我定會守著她,等到你、我主宰天下的時候到了,自然會將她送至你的手中。”
容樓眼角跳了跳,道:“七皇子志向高遠令人敬佩。我卻只希望有一天能主宰自己便足夠了。”
慕容衝一把拉過他的手,緊緊握在掌中,道:“我把你當知己、朋友才會和你說這話。要知道,不能主宰天下便不能真正地主宰自已,只要有人臨駕於你之上,便可以主宰你。你從小經歷了那許多,這道理莫非還不明白?”
容樓恍然大悟,慕容衝說的沒錯,一直以來他的生活、他的選擇都是被迫的,都是基於他最基本的生存意識,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是漢人,生活在胡人統治地區的漢人。他的頭上臨駕了太多的人,他們逼得他不能有選擇的自由,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也許,有一天他能站在權力最高層的時候,真的就可以象慕容衝說的那樣主宰自己,自由生活。
他沉思了一會兒,道:“你真當我是知己、朋友?”
慕容衝燦爛一笑,道:“若有一天我能站在最高的地方,身邊的位置一定是給你留下的。”
容樓一直以來視作知己、朋友的人就只有展燕然。現在慕容衝對他說出這番話來,他心裡自然是一陣澎湃。兩人朝夕相處時間不短,他也知道慕容衝一直待他不薄,只是從第一次遇見這人開始,心底裡就總對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想得多了自己就會臉紅心跳,出於自我保護的心態,下意識地就會避免更深入地去想。
只是他並不知道兩人的第一次見面絕非如他所想是在大司馬府的“磨劍堂”前,而是要往前追溯很多年。
慕容衝見他雖沉默不語卻並未抽回手掌,於是緊握住又搖了搖,道:“明天狩獵原定我和二哥一組,不過我和恪叔說好了,你也跟我們一起。”
容樓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只適合做你的下屬。”
慕容衝鬆開手,搖頭道:“看見你第一眼時就知道你和我一樣是‘鳳凰’,本該遨遊於九天之上。下屬我有很多,能夠救我命的知己就只有一個。”
容樓不明所以,笑道:“救你?也許以後有機會吧。”
兩人相視而笑。
稍後,慕容衝道:“你還有競技專案,先走吧。”
容樓轉身準備離去,卻不見慕容衝有所動靜,回頭道:“你不走?”
慕容衝道:“我還要等一個人。”
容樓點點頭,疾步離去。
剛才慕容瀠離去的腳印早已被新落下的雪填得模糊不清,現在落上一層薄雪的土地上又留下了一串腳印。
伊方卓騎著馬奔到近前時,慕容衝正抬頭看了看陰鬱的天空,雪已經停了。
“七皇子!”他下馬單膝跪拜行禮道。這時的伊方卓再不似“紅袍會”時的伊方卓,而是對慕容衝恭敬到了極致。
“事情辦得怎麼樣?”慕容衝沉聲道。
伊方卓回答道:“一切按七皇子的吩咐已經辦妥。”
慕容衝道:“站起說話。”
伊方卓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在慕容衝面前展開,手指著一處畫上三角記號的地點,道:“已經安置在這裡了。明天我就會一直躲藏在附近等你們來。七皇子,狩獵路線不會有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