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忙伸手拉她起來,問道:“做什麼這麼莽撞?”一轉眼瞧見地上掉了一張寫著字的紙和一把長約六、七寸,樣子頗為古怪的石制匕首。謝玄伸手拾起,道:“這是什麼?”
綠環慌忙站起,顧不得撣去身上的塵土,道:“回稟玄少爺,這是府門口一位公子求人帶進來送給小姐的,可是小姐看過後就讓我快些還回去。”
“哦?”謝玄低頭,只見紙上字跡飄逸多姿地寫著:
“
只道樊心已深種,豈料紅塵偶遇卿。
無情始為生情擾,青燈黃卷昔非今。
動則修止靜修觀,凡心悸動如何停?
無計可解空牽掛,般舟三昧常經行。
那日聞卿,輾轉反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特奉上常伴我左右的“如切”一把,以表心意。
”
紙上只寫了這些,並沒有落款,所以不知是何人所寫。
謝玄看完,心頭疑雲密佈,心道:看來寫詩、送匕首之人從心底仰慕姐姐,只是瞧他所作的詩文,莫非是個出家人?
想畢,他對綠環道:“我和你一起去府門口瞧瞧送禮的是什麼人。”
綠環點頭。
二人急急行至謝府門口,卻哪裡還有人影。守門的護院說那人丟下東西就走了,看樣子根本沒打算拿回去。謝玄又仔細尋問了那人的樣貌長相,護院卻說是個儒雅文士,根本不是和尚。
謝玄不解地自語道:“因為仰慕而送東西的人很多,只是怎麼會有人拿匕首這般兇器送予女子?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綠環眨了眨眼睛,道:“玄少爺想知道就直接去問小姐吧,我感覺小姐心裡明白得很。”
謝玄點了點頭,把紙和匕首收好,便去找謝道韞去了。
謝道韞正獨自倘佯在閨房外的小花園裡,神情散朗間與其說她在賞花弄草,不如說她正神遊天地外。她淡裝素裙,頭上只簡簡單單插了把馬蹄形的竹木製梳篦,一頭油亮秀長的黑髮披散身後,風吹髮動,典雅飄逸,氣度雍容,真把這一園紅紅綠綠都比了下去。
實在是:曲徑天姿呈獨秀,古園國色蓋群芳。
她遠遠瞧見謝玄正向自己走來,於是微微一笑,迎了上去,道:“許久不見,你瘦了。這次回來能住多久?”
謝玄展顏,故意挑眉裝出一付任性的樣子,道:“揚州的‘將軍府’哪會有這裡舒服,只要叔叔不攆,我便一直住下去。”
謝道韞瞭然笑道:“你雖任性卻從來都懂得孰重孰輕,也懂得什麼是責任,所以以前別人幾次三番請你出仕你都不肯,只因那時還貪玩怕心思收不回來,所以不願擔當。現在既已出仕,我不信你會再似少時般任性妄為。”
謝玄點點頭,正色道:“還是你瞭解我。最多呆二個月就該回去了。”
謝道韞微微一笑,道:“聽說你交了個朋友?”
謝玄又點了點頭,道:“不但是朋友,還是難得的知音。”
轉念,他皺眉問道:“剛才有人送匕首給你,你可知是何人?”
謝道韞嘆了口氣,道:“‘真言門’門主溫殊。我和他算是有‘一辯之緣’。”
謝玄聞言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道:“原來是他。。。。。。難怪瞧那首詩我還以為是個出家人。”說著取出那張紙和匕首,道:“他人已經走了,這東西暫時還不回去。”
謝道韞坦然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如切’必定是他心愛之物,他的禮太重,我不能收。不如你暫且收著,以後找個機會替我送還給他?”
謝玄應下,又道:“看來他是對你動了凡心了。”轉瞬又嘻笑起來,道:“姐姐你才氣縱橫,風韻高邁,本就容易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