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好嗎?”宋劍橋迎著我走過來。
“還不錯,你呢?”我瞧瞧宋劍橋,他看上去神清氣爽。
“我下個星期去西吉。”
寧夏回族自治區的西吉縣是國家級貧困縣。聽說那裡人均年收入不到三百元,是
今年學校研究生支教團準備去的地方呢。
“去西吉,去一年?”我有點不敢相信。
老實說,宋劍橋沒跟他爸爸一起去Princeton,已經讓我覺得奇隆了。而今,一貫
在學校備受關照的他,居然主動報名去窮鄉僻壤支教,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是去一年,所以今天……就算跟你告個別吧。”一路走到大門口的中央草坪旁,
宋劍橋站定,抬眼望著我。
難得他能這樣平心靜氣,我不覺微微笑,“那先祝你一路順風,你走的時候,我
就不送了。倒是季潔,說不定會哭得一塌糊塗。”
“我和她分手了。我努力過,也嘗試過,到底不合適。”宋劍橋看似很坦誠。
不是每一段戀情靠認真努力就能獲得圓滿結局的,我無語。
宋劍橋仰臉看看湛藍的天空,一副半鄭重半玩笑的口吻,“師姐,上次是我不對,
希望你原諒師弟的胡言亂語。”又伸出手來,“握個手吧,代表你大人有大量,原諒
我了,怎樣?”
“上次你說什麼,我早不記得了。”我笑著伸手過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過
去的就過去吧,無謂讓他再心存歉意。
宋劍橋的手很涼爽,在這個炎炎夏日,握起來挺舒服的。
“辰薇……”宋劍橋的語聲低緩得悅耳,宛如大提琴在悠悠奏鳴,輕輕震動了我
的心絃。
一瞬間,他掌心的涼意似乎傳遞了某些令人震撼的資訊,讓我豁然領悟。
愛之深,責之切?是否當日他的偏激放縱,全是因為心目中的純潔淑女太失望?
是否今日他主動去支教,是因為對季潔始終心存愧疚,所以寧可這樣自我放逐到艱苦
的西吉?
望著他眉目清秀的臉,我一時有點發怔。
“……明年再見吧。”宋劍橋收回手,無聲地綻放了一個明朗的笑容,瀟灑離去。
空氣中瀰漫著綠的勃勃氣息,大門兩邊的人行道很乾淨,清晨的雨水把它沖洗得
清清爽爽。宋劍橋的背影愈行愈遠。高大的毛主席像沐浴了金色陽光,目光深邃而悠
遠,彷彿也在眺望著每個人的未來。
慢慢走到學校大門口,我招手,準備打的回家。
熟悉的銀色寶馬,緩緩駛到我面前停下,維東在裡面開了車門,“上車。”
七月,驕陽似火,煎烤得人大汗淋漓。我遲疑了一下,為了寶寶好,還是飛快地
上了車。車內,溫度適宜如春,我舒服地出了幾口氣。
“你沒看天氣預報?”維東瞥了我一眼,遞給我一瓶雀巢礦泉水。
“看了。”我接過水,喝了一大口。
“以後三十八度就該待在家裡別出來,知道嗎?”維東不再看我,開始專心開車。
我“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養神。
這陣子,我徹底變成了家裡的熊貓,是重點保護物件。電腦前不能多待,電視不
能多看,車不能開,手機不能多用,一天吃N頓飯……腰圍和體重一天天飛快增加,
老媽一臉喜色地說:“就該這樣。”我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只胖乎乎的粉紅豬仔。
豬仔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不需要思考,我卻不能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