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攥緊了垂在身後的拳頭,程錚依然好整以暇地揚著頭,欠揍地似笑非笑,好像在無聲地挑釁說:“來呀,你敢怎麼樣?”
他猜對了,她不敢怎麼樣。蘇韻錦並不軟弱,卻不想惹事,唯有強迫自己深呼吸,從一數到七,眼眶卻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泛紅。
這時姍姍來遲的周子翼走過來,放下書包,唯恐天下不亂地問程錚:“你在幹什麼,又把我們的‘小芳’弄哭了?”
“你哭了?”程錚身子前傾,專注地盯著蘇韻錦看,彷彿她有沒有哭對於他來說是一件重要的事,他困惑地在蘇韻錦強忍淚光的眼睛裡找尋自己的倒影。
蘇韻錦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和他計較,自己的失態只會讓他稱心如意,對付他這種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漠視他,他越挑釁,她就越是不理會,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她極力控制住聲音裡的顫抖:“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掉眼淚。”
“那你會為什麼掉眼淚,為考試不及格?告訴你,方法不對,你把頭敲碎在桌子上也還是不會。我看你不光腦子不夠用,嘴巴也啞了,不會做你就不會問?”
這時蘇韻錦已經背對著程錚,他話說完了,她像沒聽見一般,程錚也覺得有些無趣。自習開始快十五分鐘,蘇韻錦的草稿本才被人從腦後扔回桌上,她翻開來,發現空白處多了幾行陌生的筆跡,上面是那道化學題的詳細解題步驟。
次日,輪到蘇韻錦和宋鳴值日,由於正值酷暑,教室裡的開水也喝得快,每天早上和中午上課前,值日生都需要去打水。下午那一次正趕上太陽最大的時候,宋鳴雖然是個男生,但手裡的力氣也沒比蘇韻錦大多少,兩大桶開水提到教室門口,蘇韻錦已經汗流浹背了。
教室裡的人蜂擁而出,搶著往杯裡裝水,蘇韻錦幾乎是最後一個。她才接了半杯水,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程錚一下子搶到她身前。
“你是值日生,應該禮讓三先才對。”他大咧咧地將她擠開。
“和女生搶,沒風度。”蘇韻錦沒好氣地諷刺道。
他一定又是趁午休時間去了球場,全身上下像被水洗過一樣大汗淋漓,淺藍色的校服被汗水暈開,貼在背上。蘇韻錦起初離他太近,一股汗味撲鼻而來,她皺眉後退幾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這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也被程錚看在眼裡,他不懷好意地轉過身,笑道:“你要什麼風度,這樣好不好哈?”他一邊說,一邊故意用力甩頭,這下蘇韻錦就更遭秧了,汗水星星點點地灑濺她身上,來不及蓋上的水杯也中招了。
“你有病吧!”蘇韻錦氣憤地在臉上抹了一把,看著自己杯裡的水忽然有些作嘔,好容易收起把熱開水往他身上潑的念頭,冷著臉在角落裡將水倒了。
程錚看著她的舉動,陰陽怪氣地說道:“浪費!哦,我忘了,你們村口就有條小河,難怪沒有交水費的概念。”
他話裡有話。周子翼常常藉著那首叫《小芳》的歌奚落蘇韻錦是村裡來的姑娘,程錚以前倒是從沒參與過,原來也是一丘之貉,好像身為城裡人就高人一等。
“你比我倒掉的水還噁心。”她看都沒看他,徑直上前繼續裝水,沒料到開水桶裡的水已見底,程錚打到的正好是最後一杯。
蘇韻錦一言不發捧著空杯回了教室。
沒水喝的夏日午後並不好過,熬到第二節課結束,蘇韻錦的喉嚨幹得直冒火,只得去找莫鬱華借水。莫鬱華杯裡也沒剩多少,雖給了她一半,也不過兩口。
蘇韻錦本來已經渴得有些難受了,背後再被人用筆戳來戳去簡直讓人發瘋。不理他,就是不回頭,不讓他找碴得逞,這簡直成了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