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兄長不致再淒涼收場,為了這個,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竭盡所能。
唯一可惜的是,這一世怕是再見不到翠兒了。
“姑娘,大爺來了。”門外拂塵的聲音傳進來,接著門簾聲響,顧三思跨步走了進來。
“哥哥?”微娘站起身。
溶月和秋諺對他禮了一禮,見他一擺手,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哥哥可有什麼事?”
“明兒九歌的及笄禮呢。”顧三思道。
微娘點頭:“我知。帖子上月就下來了,”說著她晃了晃剛剛繡好的荷包,“這是我送給三妹妹的及笄禮。”
這一世,只送荷包。
及笄禮,本是要加簪三支。
一支由族中長輩送,一支由族外長者送,第三支則一般由親近的已行過及笄禮的姐妹玩伴兒送。
前世她送的便是一根通體碧綠的簪子。
那時她尚不懂親族之間亦能夠張開血盆大口吞人,一心以為二叔是個疼人的,二嬸是個親厚的,妹妹們都是貼心的,雖然有些小性子。
後來吃了幾次大虧,她才漸漸知道,那些親厚貼心的都是假象,其實這些至親之人巴不得活剝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送個親手送的別緻荷包,已是足夠。
顧三思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探究地看了看她:“不送簪子?”
微娘心下微微一動。
若非知道兄長一向與她無話不說,她差點以為他存心試探。
果然是心虛生暗鬼,不然怎麼會突然疑心自家兄長?
要知道,在這個世上,他已經是她唯一親近的人。
自祖母歿後,整個顧家也只剩他與她相依為命。
“不必,”微娘淡淡道,“與九歌一道玩的小姐妹們不少,想來必有很多人送她這個,不缺我一個。”
前世她送顧九歌的簪子固然實心實意,但顧九歌卻根本不放在眼裡,及笄禮上所用的第三根簪是守備家的姑娘送的。那根簪子並不比微娘送出的名貴,甚至還差了一些,但微娘後來才知道,這個三妹妹討厭的不是東西,而是送東西的顧家長房嫡女。
顧三思看了微娘一會兒,這才道:“那個沈殺,你真要留下他嗎?”
沈殺在顧府待著已有一段時間,他的傷大致好了,平日裡行走如常,最主要的是,他正如之前說好的那樣,在顧府裡當了護院。
沈殺對自己做的事很用心,盡職盡責,但顧三思就是看他不順眼,三天兩頭和微娘提上一提,說些沈殺的小話兒,其實無非是想把他弄走。
“他功夫高,比府裡其他的護院都盡心,我看不出來有趕走他的必要。”微娘淡淡道。
當然不能趕走,不然她的計劃怎麼辦?
就算為了兄長放棄復仇,自保的手段仍是必要的。
更何況,她最近的想法一直徘徊在是否復仇這兩者之間。
為什麼猶豫,倒不是她不想復仇,而是她怕會把兄長扯進來。
“就算這樣,但他畢竟……。”
看到自家兄長又要拿沈殺來歷不明來說事,微娘搖搖頭,道:“哥哥,你我都知道你看他不順眼肯定不是因為這個,若你說不出來足夠的原因,我真的不能將他趕走。”
顧三思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這才恨恨一咬牙,轉身走了。
微孃的眼睛落到他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雪白,手指優美。
不過這時候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伸展著,看他不自覺的樣子,彷彿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一般。
微孃的眉頭越皺越緊。
既而她甩甩頭,將疑心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