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也仍然沒有減弱變小的趨勢,於是人們的心態很快就從‘下雨了降溫了’的欣喜轉變成‘還在下?這尼瑪天漏了吧’的焦慮。
不能不焦慮。這場豪雨給人們的出行造成了極大的不便,城市積水,低窪處群眾受災,有人掉進下水道,生不見人死還未見屍……而同城市比起來農村的情況還要糟糕,暴雨引發了泥石流和山體滑坡,受災區縣多達十餘個,長江水平面急速上升,三峽大壩緊急瀉洪,部隊開赴災區開始救災,電視上的相關新聞亦滾動播出……
“哥,吃點東西……”張傳瑩進來,一句話說得有些膽怯。
兩天了,他哥別說給他什麼好臉色,根本連看都不看他。這前所未有的待遇清楚地讓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把哥哥惹毛了。
見張傳璽仍是一副聽若未聞的態度,張傳瑩咬了咬嘴唇,默默放下手裡的飯菜難過地退了出去。他本來想跟他哥說上面催著他回去覆命他堅持多留了兩天已是極限明天就一定要走了,可是看他哥目前的態度,估計也根本不會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吧。他現在的心思,應該都在那條大蛇上……
想到那條大蛇,張傳瑩也不禁有些出神。
當時他正被手下緊緊纏抱著動彈不得,突聽半空中一聲龍吟,幾人震驚抬頭,便見一條張牙舞爪的長影在雨幕中盤旋了一圈後徑直向東飛去。當時電閃雷鳴,大雨如注,閃電追在它屁股後頭劈個不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完全震住了,僵立著不知看到的到底是夢是真……
蛇化蛟,蛟化龍,古來有之。
這場雨來得如此蹊蹺,估計就是那蛇的天劫到了。他會安然度過此劫嗎?從機率上來說,應該是一半一半。可如果度劫成功了,為什麼那蛇還不回來?如果沒成功,他現在又會是什麼下場……?
張傳瑩回頭看了下門內,心情複雜得不敢再想下去。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白搭,只得招過張傳璧和賀小年,示意他們進去,以提醒張傳璽的責任心。
兩個小孩都頗為乖巧,雖然還不是很懂事,但也隱隱察覺到家裡發生了了不得的大變故,連張傳璧也完全收斂了平時的調皮勁兒,兩個人手牽著手安靜地來到張傳璽身邊,一人一邊緊挨住他。
夜色已深,兩個孩子終於熬不住漸漸地都睡著了,而熬了兩天夜的張傳璽卻始終無法入睡。
外頭的風雨已經小了一些,淅淅瀝瀝,淅淅瀝瀝,一直敲打著窗。
張傳璽睜著雙因為熬夜而發紅的眼睛,思緒不受控制地遊蕩,漫無邊際。
他想屋頂該補了,一直不管也不是個辦法……家裡該收拾的也要收拾一下,王錦走時把這家裡搞得跟被抄過似的,萬一他回來看到還是這副樣子總不太好……對,還得去買點菜,做一桌他喜歡吃的,這次度劫一定傷了他很大的元氣,是應該要補一下……反正睡不著,想著想著索性一骨碌翻身爬起,拿過紙筆開起選單子來。
一口氣寫了七八道菜,正咬著筆頭思量是燉雞湯還是黃豆豬蹄湯時,卻聽那關小了聲音的電視裡傳出一則令人周身發冷的報道來。
——那是一檔本土的夜間新聞欄目,播的就是家長裡短發生在老百姓周圍的奇聞軼事。此刻電視畫面上那年輕的女主持人穿著雨衣站在一處山丘上,用一種非常驚歎的語調說:“……大家可以看看,這條蛇足足有七米長,這還不是把它拉直了量的……”
鏡頭順著她的手移過去,便見一條極粗的蛇屍彎曲地掛在樹枝上,連屍帶樹,都已被雷劈得焦黑。
張傳璽不覺看直了眼,手裡的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女主持在採訪當地百姓,一個乾巴小老頭兒用方言說:“恁個大條蛇,少說也活了幾百年了嘛,你看你看,頭上都長角了……可惜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