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裡的女人在大笑,頭往後仰,頭髮放下來。眼前他無法想像這個女人的頭髮放下來。
過了跳舞廳,是一個撞球間,喬開始覺得有些古巴人過得很不錯,接下來是圖書室,裡頭有厚厚的白窗簾和四把木椅。等著他們的那名男子滿臉笑容迎上前來,握手堅定有力。
是艾斯特班。他握了他們的手,好像他們昨夜沒見過似的。
「我是艾斯特班·蘇阿瑞茲。很高興兩位光臨。請坐,請坐。」
他們坐了。
迪昂說,「有兩個你嗎?」
「抱歉,你說什麼?」
「我們昨天晚上跟你在一起一小時。可是你現在跟我們握手,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似的。」
「這個嘛,昨天晚上你們看到的是『熱帶保留區』餐廳的老闆。今天早上你們看到的是古巴圈的紀錄秘書。」他一臉微笑,好像一個老師在遷就兩個可能要留級的小學生。「總之,」他說。「謝謝你們的幫忙。」
喬和迪昂點點頭,但是什麼都沒說。
「我有三十個人,」艾斯特班說。「不過我估計還需要三十個。你們可以找多少——」
喬說,「我們不保證要提供人手。其實我們什麼都不保證。」
「是嗎?」葛瑞絲艾拉看著艾斯特班。「我被搞糊塗了。」
「我們來是要聽聽你們的計劃。」喬說,「至於我們是不是要參與,就要再看看了。」
葛瑞絲艾拉在艾斯特班旁邊坐下。「拜託,不要裝得一副你們還有選擇的樣子。你們是黑幫分子,要混下去得靠一種產品,而這種產品只有一個人能提供。如果你們拒絕我們,就沒有人供貨給你們了。」
「如果是這樣,」喬說,「那我們就要開戰了。而且我們會贏的,因為我們人多,而你,艾斯特班,你沒有人手。我查過了。你要我冒著生命危險,幫你對抗美國軍隊?那我寧可賭賭看,在坦帕街上跟幾十個古巴人對抗。那至少我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戰。」
「為了利潤。」葛瑞絲艾拉說。
喬說,「那是我們謀生的方式。」
「那是犯罪的方式。」
「那你又是靠什麼謀生的?」他身子前傾,雙眼看了房裡一圈。「坐在這裡,數你有幾張東方地毯嗎?」
「我是卷雪茄的工人,考夫林先生,在小路雪茄廠。每天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我都坐在一張木頭椅子上捲菸葉。你昨天在月臺上色眯眯看著我的時候——」
「我沒有色眯眯看著你。」
「——那是我兩星期來第一次休假。我不工作的時候,就在這裡當義工。」她朝他苦笑。「所以別被那件漂亮衣服給騙了。」
她今天穿的衣服,比昨天那件還要破爛。一件棉質荷葉邊連身裙,吉普賽腰帶從中間垂下,款式過時至少一年了,或許兩年,而且洗過又穿過太多次,讓衣服褪成一種不太白也不太褐的色調。
「這個地方是靠捐款買來的,」艾斯特班平靜地說。「也是靠捐款運作下去的。古巴人星期五晚上出門玩的時候,想去一個可以盛裝出席的地方,一個感覺上回到哈瓦那的地方,一個有格調的地方。」他彈了一下手指。「在這裡,沒有人會叫我們西班牙佬或泥巴人。我們可以任意講我們的語言,唱我們的歌,朗誦我們的詩。」
「唔,那很好。那你何妨告訴我,為什麼我應該幫你詩意地突襲一艘海軍運輸艦,而不是乾脆毀掉你們整個組織?」
葛瑞絲艾拉聽了雙眼發出怒火,張嘴要說話,艾斯特班一手放在她膝蓋阻止了她。「你說得沒錯——你大概可以毀掉我的組織。但這麼一來,除了兩棟房子之外,你能得到什麼?我的運輸網路,我在哈瓦那的聯絡人,還有我在古巴所有的人脈——他們絕對不會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