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一個西院,佈局差不多,只是她那邊有東廂房沒有西廂房,兩個院兒中間只隔了一條甬路,這陣子串門可比過去方便多了。
嚴霜在院門口就跟趙航分開了,家裡亂七八糟的事兒太多了,而且剛才才進城門便遇到歐家過來問好的僕人,看樣子要不是因為嚴霜的行李車馬需要安頓,那位歐夫人一定會直接讓人把嚴霜接回家去。盧三郎跟別的商人們並沒有跟嚴霜一起進城,他們的入城檢查更麻煩一些,所以在進城前,隊伍就已經分開了。趙航估摸著以盧三郎的粘人勁兒,不出三天就會找上門來,也就沒去多想他的問題。
跟著趙航回來的是茯苓跟另一個叫做沙參的小女使,兩個人一進屋就忙裡忙外的開始收拾,雖然留在老宅的僕人已經把屋子簡單打掃過了,可是畢竟好多年沒住人,看起來空落落的。趙航也沒閒著,溜達了一圈兒,把院子裡所有房間的門窗都開啟,總算把屋子裡那種常年不住人而帶來的冷情感驅走了一些。
小院子不大,蓋的倒比太原的節度使府精緻多了,雖然已經是秋天了,可院子裡的花木鬱鬱蔥蔥的,看著就十分繁茂,不像太原那邊的植物,總有一種乾巴巴的感覺。桂花的香氣睡著窗戶飄了進來,趙航深吸了一口氣,對茯苓說:“這地方的空氣比太原溫潤多了。”
茯苓正開啟櫃門擦櫃子裡面隔板,準備把趙航的衣服歸置進去,聞言笑道:“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們大宋的國都,不冷不熱,不溼不幹,熱水早飯都能在門口買到,再沒有比這裡更舒服的地方了!”
趙航一聽就笑了:“平時也不用你燒水做飯啊!”
茯苓道:“是不用我做飯,可是在太原,廚房做什麼,我們就得吃什麼,回來開封就不一樣了啊,娘子還在的時候,早上常讓人抓了零錢給大家,讓我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那會兒我才七八歲,最高興的就是可以自己到門口買芝麻糖餅吃了……”茯苓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趙航聽她聲音有些哽咽,詫異地扭過頭:“茯苓,你怎麼了?”
茯苓抽抽鼻子,勉強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娘子。幸虧娘子買了我,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會被賣到什麼地方呢。”
趙航隱約知道茯苓跟其他的女使不一樣,家裡別的女使,似乎都是家裡僱傭的,比如長卿,她就是開封人,每每嚴霜請人給外祖母捎信捎禮物,常會順便幫長卿給家裡人捎點錢。趙航院子裡另外幾個小女使,是當地僱傭的,有時候會有家人來看望,遇到比較閒的時候,她們自己也會請一天假回去看看。只有茯苓,從來不提家人。趙航不是長舌婦,當然也不會專門問這些問題,可茯苓這個情況,他還是隱約猜到了一點的。
這會兒茯苓自己提起過去的事兒,趙航便問她她家裡的情況,這才知道,她是被爹孃賣了的。“阿爹阿孃也是沒辦法,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不賣我,也不過是全家一起餓死……那樣的災年,樹皮都啃光了,拿我換兩鬥米,等開春兒山裡的野菜長起來,一家子也就撐過去了,我也算有了生路……。”
茯苓慢慢地說來,臉上無悲無喜,趙航想勸她,可卻覺得自己的的嗓子已經哽住了,這樣的事情,對於來自九百年後的他來說,太遙遠了。他從小生活的環境,人們對生活的不滿大部分也就是諸如假期太少,要求加薪之類的東西了,採取的對應方式,最激烈的大概是罷工遊行?因為吃不上飯而賣兒賣女,這樣的事情,他過去根本無法想象。
茯苓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勸,她只是憋得久了,想說說罷了,她把這些事兒說完,原本有些紅的眼圈兒便已經恢復了正常,可抬頭一看,趙航的眼圈兒卻有些紅,不禁笑了:“瞧我,這都是驢年馬月的事兒了,偏還拿出來說!大郎別這樣子,你這樣,我以後可不敢胡說八道了……這真沒什麼,你看我現在吃的穿的,比街上那些一般人家的小娘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