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爸爸沒教好,不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麼。
不過正中我下懷,“上幾年級了?”
“四年級。”
我醞釀著要進入正題,可卻被小朋友先了一步,“阿姨呢?”
阿姨??好,阿姨就阿姨吧。阿姨皮笑肉不笑,“二十四。”
“那剛才那個哥哥呢?”
暈,原來如此。一個是阿姨,一個是哥哥,原來連小朋友都看得出來,我在老牛吃嫩草。我並不是不高興九歲孩子叫我阿姨,以我和他的年齡差,這樣叫沒有問題。我是鬱悶在,他怎麼不跟高錚也叫叔叔?難道我倆就那麼明顯不是一個年齡層的人?我氣。想安慰自己他定是胡說八道,可心裡明白童言無忌才最真。
高錚回來了,男孩爸爸也回來了,搭訕至此告一段落,我低落得想回家。高錚看出我有問題,問我。我把事情複述了一遍。他哈哈笑,卻不開解我,故意當眾親了我一口,拉著我的手就大搖大擺進去了。
他這樣做,我長了點自信,可還是難抵自卑。
觀眾不多,大約也就座位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見,本片值得期待。我關了手機。
電影是《尋槍》。對於一部國產片來說,此位導演這處女作無疑算是驚豔的。跳躍的鏡頭,跳躍的思維,跳躍的馬山,帶著點卡夫卡式的幽默,用槍的丟失暗指精神的缺失,尋槍的過程即是對人生方向的找尋與判別。說白了人人都是“在路上”。
我和高錚交換了意見,還挺一致,我們都很高興。我甚至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打算下週和他去廣院那邊淘些碟共同觀摩,交流思想。
出了影院,夜幕已籠罩,霓虹和路燈打亮夜晚的京城,粗糙著斑斕,暴躁著曖昧。途經的公車裡飄來售票員不厭其煩重複著的“剛上車的乘客請買票”;賣烤串的攤鋪裡飄來各類混合了孜然和辣椒醬的被烘烤過的肉體的香味;或匆匆或悠悠的來往行人眼裡飄來或異樣或看戲或鬨鬧的眼光——因為我和高錚在接吻,像小時候被家長矇住眼的電影鏡頭那樣,男女主角非常熱烈纏綿激情無忌地當街接吻。他捧著我臉,我掂著腳尖,恨不得融化成水,鬆散成土,燃燒成火,凝聚成金。
高錚一手推著車,一手拉著我,沿著平安大道一直走,不說話,一直走。每邁一步,就像多認識了一天;每迎面一個路人,就像又一起看了場電影;每經一個路燈,就像又經歷了一次□;每過一個路口,就像又過了一個紀念日。
這樣走啊走,走到了後海。他用車子把我帶進去,騎了一圈兒,問我,“喜歡哪兒?我們就停下。”說著正好路過爆肚張。
店門已關,我遺憾道,“呦,晚了點,我有幾個月沒來這兒了。”
“他們八點關,可一般不到八點爆肚兒就賣完了。咱改天早兒來。”
我說好,順著銀錠橋,往對面一指,“就那兒吧。”
他騎了過去,停穩後把腳踏車貼著欄杆固定好。我還留在車後座上。他倚上欄杆站著,望著湖面的微波,有些出神兒。我也跟著不言不語,望著對面的烤肉季和越南館子那二層亭樓,幻想有錢了把它連後院買下來住著。
良久他突然問我,“會不會游泳?”
他可真會問,這是我歷經數年的難題,“半調子。”
“什麼意思?”
“學了好幾年,一直沒完全學會。就是怎麼說呢,你把我放水裡我能遊個十米,但也就止於十米,再往前就不會撲騰了,就沉下去了。明白不?”
他沒回答,靜默了一會兒,又問,“現在和我一起跳下去,你敢不敢?”倍兒無理的要求,倍兒嚴肅的表情。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真的要我跳,他只要我一句話,一份激情。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對他撒謊,我實話實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