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終於看清楚,他眼中那抹嘲弄的鄙夷。
她跟邵司佑之間,辛酸冷暖都只是兩個人自知,不是沒想過其他人會有的態度,但她向來不需要誰的同情或是體諒,也就無所畏懼,可眼前的人是於叔,是她真心尊敬的親人一樣的於叔。
葉瑾年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眼睛,單薄的站在門口。
看著臉色倏然變白的葉瑾年,於叔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忍的抱歉,但手還是很固執的朝前伸了過去:“葉小姐…”
葉瑾年沒有接他遞過來的水杯,而是直接拾起碟子裡的白色藥丸,利落的塞進了口中,苦澀的感覺刺激著味蕾,讓她的表情也跟著變得麻木。
“還有事嗎?”臉上早已不復剛才的明亮,葉瑾年淡淡的問道。
“樓下已經準備好了午飯,請葉小姐下去吃吧。”於叔看著葉瑾年嚥下去,才放心的側過身讓出樓梯。
“不用了。我一會兒跟邵司佑出去吃。”葉瑾年搖搖頭,一邊說一邊將手放在房門上。這樣明顯的逐客意思,讓於叔很識趣的轉身離開。
關上門,葉瑾年快步的走到垃圾桶旁,把壓在舌底的藥丸吐了出去,她事先已經吃過,只不過說給於叔聽,恐怕也會被當成藉口。
如果是殷瑤,她可以毫不避諱的將自己就是年樂樂的事情說出來,因為她們的相處本就開始於自己成為年樂樂以後,所以她可以無所顧忌。但於叔不一樣。
雖然他對年樂樂一直恭敬嚴謹,但在那雙眼中,始終有著壓抑的寵溺,甚至會為了年樂樂對邵穆恩沉下臉色。
他在意的,是於茹犧牲性命換回的年樂樂,而不是鳩佔鵲巢的自己。
葉瑾年看了眼鏡子裡臉色發白的自己,踱步進了浴室,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選擇兩種方式排解,一種是出門瞎逛,另一種就是沐浴。
溫熱的水滑過肌膚,氤氳的霧氣讓葉瑾年在覺得呼吸不暢的同時,心情也漸漸的平和下來。
換好衣服,葉瑾年開門走了出去,恰好與剛剛進來的邵司佑相遇。
“怎麼這個時候洗?”邵司佑看著甩著溼漉漉頭髮準備吹乾的葉瑾年,溫潤的眸光變得深沉,由於是剛剛洗澡出來,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白色的浴袍勾勒出姣美誘人的曲線,俏麗明豔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嗯,清醒下,二十分鐘到了?”葉瑾年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從一旁拿起吹乾機,轉頭對上邵司佑幽暗的眼神,立即擰起秀眉。
瞧著她一瞬間拘起的防備模樣,邵司佑不由得無奈苦笑,看來這幾天的不知節制真是嚇到她了,於是走過去接過葉瑾年手裡的吹風機,認真的為她吹起了頭髮。
“一會兒想吃什麼?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比得上於叔。”邵司佑溫柔的梳理著從指間滑過的黑髮,問道。
提起於叔,葉瑾年的面色一黯,然後想了想笑道,“算了,還是出去吃吧,你的手藝我不放心。”
經過了剛剛那件事,她已經沒有了那份心思。
“好。”邵司佑從善如流的點頭,葉瑾年自以為低垂著頭讓邵司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忘記了旁邊那塊鏡子恰好可以讓身後的人,將她的黯然盡收眼底。
她受了委屈嗎?
*
邵司佑帶著葉瑾年去的地方,是一家公寓式的家庭賓館,沒有華貴精緻的裝修,卻透著一股舒適的溫馨,葉瑾年顯然很喜歡。
邵司佑把從超市裡買回來的菜帶進廚房,身上還穿著從公司回來沒來得及換下的衣服,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
“辛苦啦,記得不要虐待我的胃。”葉瑾年笑著走過去,幫他把襯衫的袖子挽起來,然後倒退著溜出廚房,儼然一副坐等現成的架勢。
邵司佑寵溺的一笑,開始動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