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的同盟,由內而外肯定比由外至內更有殺傷力。公孫筠秀一直沒有仔細考慮過程仕之那些話是真是假,但見左玄成與李克勇此時模樣,不由擾亂了心神。
“夫人如能勸說程仕之棄暗投明,平王定能在短期之內剷除王后一黨。這一次,將是真真正正的斬草除根。只要王后再也不能翻身,夫人與陸驚雷便可高枕無憂。”
左玄成說得正義凜然,公孫筠秀卻覺得有待商榷。
官場之上,哪裡是明?哪裡是暗?誰又是黑?誰又是白?平王站在獨木橋上,蔑視王后的陽光道。王后又何嘗不是走在陽光道上,鄙夷平王的獨木橋 ?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說到底不過有一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奈何陸驚雷一早選定了立場,也就註定了他們夫妻要與平王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實,公孫筠秀對於王后或平王來說,都不過是枚棋子。她想知道,她在陸驚雷心中是否也已淪為一顆棋子?
“左大人為何如此篤信我能說服程仕之?他是王令大人的女婿,情同半子。比起我與他的淵源親過百倍。左大人覺得我有何德何能,能勸動他背信棄義、損人不利己?”
早就料到公孫筠秀會有此問,左玄成輕咳一聲,娓娓訴說道:“在下敢作此提議,只因程仕之有一回醉酒,對在下提起他青梅竹馬的表妹時用了一句話……”
故意停頓了一下,左玄成小心觀察著公孫筠秀的反應,見她面色雖然平靜,嘴角輕微地顫抖卻洩露出一絲糾結。於是,他正色道:“程仕之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聽罷,公孫筠秀雙肩一垮,滿心苦澀。也許她曾是程仕之的滄海水、巫山雲,可如今兩人早已是咫尺天涯。她不願回頭,也回不了頭,他也並沒有在原地守望。這樣的關係,再來談什麼過往情份,還要藉此換好處,豈不可笑?
公孫筠秀想另闢蹊徑:“我可以證明王后私自出宮,去了平冗。”
如果可以選,她並不想成為告密者。但眼下的情形,她根本無從選擇。
“可有其他人證?”左玄成問。
公孫筠秀搖頭。
“那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辭,王后定能找出大把的人證來證明她並未離宮。而且她剛剛遭逢喪子之痛,大王就算因為此事罰她,也頂多是小懲大戒。對王后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左玄成說的句句在理,公孫筠秀卻一點兒也不想與程仕之再有牽扯。還有陸驚雷,他會願意讓她與程仕之有糾葛嗎?
公孫筠秀遲遲不肯表態,李克勇在邊上看得有些著急,正欲開口,卻被左玄成攔住。他覺得對公孫筠秀不能強逼,只能懷柔。
“在下和平王都覺得,只有夫人可以扭轉此時的困局。”
“你們真的技窮至此?”公孫筠秀忍不住嘲諷,語調聽上去有如泣訴。
左玄成點點頭,面上難得露出一絲尷尬。他向來信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叫他堂堂七尺男兒來求一個弱女子出手相助,的確十分窩囊。更何況,就算公孫筠秀能為丈夫與兒子奮不顧身,能否成事還是個未知之數。
程仕之也許在意公孫筠秀,卻不一定會願意為她肝腦塗地。要是他藉機反將一軍,害得陸驚雷陪了夫人又折兵,甚至連累平王,大家的結局只怕都好不了。不過,從剛才的談話來看,左玄成感覺公孫筠秀是個有主意的人,而且十分聰穎。如果她願意出馬,勝算還是不容小覷的。
“就像李統領說的,陸驚雷雖有御賜的免死金牌護身,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請夫人務必好好考慮一下在下的提議,儘早決定,以免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言盡於此,左玄成起身告辭。
公孫筠秀猶豫了一下,說:“我想見驚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