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哦。”
陌生的國家,連陽光都是平日未見過的色澤,漂浮的塵埃都在這光線之中變得可愛。夕陽下,面前男孩的髮色變得淺淺的。他低著頭在我的無名指上仔細貼著創可貼,低垂的劉海遮擋住了我望進他雙眸的視線,只能看到他漂亮的鼻子,和微抿著的唇。
“好了。”他說。
我伸直手指,盯著那創可貼出神。隨後我輕輕捉過了他的手,指尖交錯而握。
十指相扣。
“像不像戒指。”我抬起手,露出無名指上的那一截創可貼給他看。
他聞言,靜靜地笑了。
“想嫁給我了麼。”他說。
“那也得是情侶戒指才行。”我暫時鬆開他的手,去翻他的揹包,又拿出一枚創可貼。
“喂……”他明白過來。
“手伸開。”
“我又沒受傷。”
“別廢話。把手給我。”
他只得聽話地伸出了手。
他愈發的消瘦,連手指都變得纖細。乍一看,那突兀的指骨甚至有些可怖。
我的伯賢,曾經有一雙全世界最漂亮的手。
你並沒有受傷。但看著這樣的你,我心上的傷口好像多少個創可貼都不夠用。
我嚥下難過,小心翼翼地為他定做我們的情侶戒指。
他無奈地笑著,看著我在他左手無名指上仔仔細細地貼了一枚創可貼。
我拉過他的手,和我的手並排放在一起。
“好看吧,我們的戒指。
“傻瓜。”他笑道。
我們在那公園的長椅上靜靜地從午後坐到了紅霞漫天。這邊的天空似乎很低,大團大團的雲鋪天蓋日。霞光中,飛機拖著長長的尾雲,在天邊劃過軌跡。
“是不是每一個人看紅霞,都覺得它遠在天邊。”
他忽然開口。
“為什麼這麼問。”我望著天際絢爛的紅,如油畫般瑰麗。
“你說,有沒有一個地方,那裡的人一抬頭,紅霞就在頭頂上方的天空裡。”
“肯定會有的。”
“就很低很低的那種。一伸手就能夠到的。”
“……會有的吧。”
他不再發問,只是望著遠方。
“真美啊。”他感嘆道。
黃昏時分,這座花園裡行人稀少。我和他在長木椅上安靜地依偎著,彷彿能這樣一直看盡天荒。
我稍微側過頭,用額頭抵住他的腦袋,輕輕地蹭著。
“伯賢吶。”
“嗯?”
“我們可以在這個國家註冊結婚的。你知不知道。”
他又笑起來:“結婚做什麼——你不怕國內記者查出來嗎。”
“不怕。”我在他耳邊低語。
他不再笑了,但嘴角仍殘留著柔和的弧度。
“現在就挺好的。”
他說著,把手舉在眼前,看著我為他戴上的那枚戒指。
“就當我們結婚了。”他的聲音輕輕的。手垂下來的時候,又被我重新握住。
“嗯。結婚了。”我低聲應道。
他轉過頭來看我。
在他眼中暖暖的笑意裡,我看到了泛起的點點晶瑩。
多希望我能永遠這樣握緊你的手。
然而時間卻太匆忙,不過這短暫一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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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他睡著了。大概是因為旅途疲憊吧。
我們在那長椅上一直坐到了夜幕降臨。夜色更濃了一分的時候,我打算叫醒他。
“伯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