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聶毅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輕聲說,“父王您彆著急啊,別一會兒太醫還沒來您先嚥了氣。”
老皇帝對上他陰毒的視線,又一口血嘔了出來,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殿下,不好了,長樂門那邊突發大火,這會兒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殿外所有人一聽這話,瞬間譁然,這長樂門可是從太醫院到皇上寢宮的必經之路,如果這個地方失火,意味著太醫們趕來的唯一通道就斷了。
“怎麼會突然失火,而且還偏偏在這個時候!原因查出來了嗎?”
聶毅從屋內厲聲開口,那小太監都快急哭了,不停地搖頭說,“奴才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轉眼額工夫就燒了起來,這會兒火勢太大,根本來不及去查原因啊!”
聽到這裡,屋外的朝臣全都急的額頭冒汗,而坐在屋內的聶毅卻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抽搐的老皇帝,輕聲笑著說,“父王,您瞧,連太醫都趕不過來了,您說老天是不是成心要跟您過不去?”
老皇帝這會兒已經氣若游絲,他很清楚今天晚上自己怕是要熬不過去了,從一開始這就是聶毅設下一個陷阱,他從踏出寢宮答應去主持祭天晚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火……你乾的……”
他費力的從唇縫裡擠出幾個單音,聶毅低低的嗤笑一聲,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徑直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滿朝文武全部簇擁上來,他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沉聲道,“事出緊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立刻加派人手去增員,無論用什麼方法,哪怕是抗也得把太醫給父王抗來!本宮與你們同去,看誰還敢磨磨蹭蹭本宮就要了誰的腦袋!”
一聲令下,一支護衛整裝待發,在滿朝文武擔憂的目光中,聶毅帶著這一隊人馬起身就往外走,結果還沒走幾步,內殿大門突然開啟,皇上身邊另一個管事太監陳公公眼眶發紅的跑了出來,“殿下且慢!陛下……陛下他……”
“父王他怎麼了!?”
“陛下他醒了,讓奴才現在立刻請殿下您進去聽……聽陛下交代後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陳公公都帶上了哭腔,在場所有人都蒙了,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雖然大家早就對老皇帝的病情心知肚明,殯天不過早晚的事,可誰都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聶毅身形猛地搖晃了一下,要不是旁邊的大臣扶住,他可能直接要跌倒在地,維持著最後一絲冷靜,他深吸一口氣,頂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徑直走進了大殿之中。
天子殯天交代後事,朝中之人除非特意被詔,否則不得靠近半步,所有人站在大殿的臺階下面,迎著凜冽的夜風相顧無言,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以至於誰都沒有注意到,當聶毅跨入大殿的那一刻,給了陳公公一個讚賞的眼神。
大門“嘎吱”一聲慢慢的合上,就像隔絕了世間的陰陽。
聶毅收起方才悲傷欲絕的表情,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漫不經心的晃到老皇帝跟前,不僅沒有行禮,反而一招手讓旁邊一個小太監搬來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後才輕笑著問道:
“父王,沒想到吧?”
老皇帝看著周圍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宮女太監,一時間全都明白了過來,想必不僅是長樂門那一場大火,甚至連這一屋子奴才也全都變成了聶毅的人。
他的眼睛幾乎快瞪出血來,顫顫巍巍的擠出幾個字,“……畜……畜生……你怎麼……敢!”
“父王,以前您說過,為君者就要鐵石心腸,斬斷七情六慾,如今兒臣不過是向您學習,青出於藍而已,您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