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愛口頭禪邀功:“我供個大學生那麼容易呢。”就像誰嫁了她兒子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摸了摸十六歲的臉,江男搖了搖頭,搖散那些前塵往事。現在還想那些幹什麼。
她現在在補人生最大的遺憾,也希望林迪無論在哪都能是快樂的,最好大家都回到這個時間軸吧。
oicq,林迪曾提起過他是99年年底註冊的,還挺驕傲是很早就打遊戲的那批人,到時候她得加他。
林迪……
林迪歌唱的特別特別好,彈了一手好吉他。愛好也廣泛,攝影、閱讀、馬拉松慢跑等等。沒錢特意學,他就在大學各種團社泡著蹭課長見識。
他挺有才華的。大學時期就能編小片兒掙到錢,那時候不認識她,掙的錢就買cd、買bd…box,買pvc。
但等認識她後,除了持之以恆的拍她、拍完親手洗照片外,那些愛好全戒了。即使偶爾唱首“江南”,也是為逗她開心。錢呢,改成給她買鞋、包、衣服。
她曾問他:“你那麼多愛好都不愛了?愛的也太短暫了。”
“不愛了。現在最燒錢的愛好就是想養你,長長久久的養。”
就是這句,不是被甜的,是覺得特別踏實,她才決定就是他了。
他們的戀愛沒有去過太多飯店,沒有共同旅遊過幾次,沒有那些高於收入的奢侈品,只有平平常常鑽進小黑屋。
她陪他在暗房擺弄瓶瓶罐罐,和他一起洗照片,共同期待她各種表情的影像,在相紙上慢慢浮現。
江男加快腳步,她忽然像全身又有了力量。
日子得往前趕,怎麼才回來就打蔫呢?得趕緊回家,要不然媽該著急了。
一抬頭正好看到25路載滿了人呼嘯奔停車點兒而去,她也趕緊用笨拙的身體追趕公交車。可這時有人叫停了她:
“嘿!三層肉?啊哈哈哈呵呵哈哈,瞧你跑的,地顫了噯!”
江男停下腳步,有點兒急喘,歪頭眯眼看向馬路對面的遊戲廳。那裡站著個大小夥子。此時那小子一臉青春痘一臉好開心的表情。
楊磊你個從小到大嘴賤的,仗著咱兩家認識,從小學開始你就……
帶的飯多點兒吧,你就說:“這麼胖還吃這麼多?”帶少了吧,你又:“吃這麼點兒還那麼胖。”諸如此類,穿多了穿少了也是,有人問你冷不冷怎麼回答都不對。
簡直了,後來就變成一堆男生的鬨笑。她三十多歲了還縈繞的噩夢。
一回憶學生時期,傳紙條、咬耳朵、講笑話、和同學們瘋鬧,這些平常人在學生時代常乾的事兒,她都沒做過。怕太放肆別人會說:那麼醜還那麼作。
江男運氣。
死楊磊,你不知道吧?人生真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十年後你會求到我且為今天買單。你三十多歲了,還得咧個大嘴臉通紅和我道歉:“江男,對不起哈,當年給你起外號。那陣兒年紀輕不穩重,很少顧及別人感受。”
可現在又來,又叫我外號。你說我是揍你是不揍你呢?!
江男正要回道“閉上你的狗嘴,再說一句我就捶死你”時,遊戲廳又走出倆半大小子,都是她同學,一個叫張少誠,另一個是張少誠的狗腿子李博雅。
張少誠咧著棉襖外套點了根菸,不同於楊磊那種只是喊著玩的表情,大男生“見識”太雜,語氣裡有些流裡流氣衝江男喊道:
“三層肉,輕點兒擰。長的虎背熊腰的,就別靠顛胸脯子吸引咱大傢伙了吧?”說完,還跟身邊幾個人一陣怪笑。
靠!
江男這回真急了。不是因為兩邊匆匆路過的人們看他,而是積怨。
對,積怨。這輩子她還有個心願就是揍那傻逼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