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琴聲漸漸從悠揚轉為急促,又慢慢滲入甜蜜的溫柔,到最後,以一個高亢顫音結束此曲。
一曲既罷,娉婷道:“琴聲隨風而逝,一現即沒。一曲之後,公子可會再求一曲?”
楚北捷欣然道:“小姐實在善解人意,定南確實想再求一曲。”
“公子贈琴之禮,我方才那一曲已經還了。”娉婷聲音忽然轉冷,淡淡道:“彈琴原是小事,但彈給一個連姓名都要隱瞞的人聽,卻不是滋味。”
楚北捷微微一愕,拱手問:“小姐何以猜測我用了假名?”
“公子不要問我是如何猜出來的。”娉婷知道自己果然算計多了,臉上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問道:“公子只要告訴我,我有沒有猜對?”
楚北捷眼睛一亮,炯炯有神望向簾子。他只道花府小姐是個琴技無雙的佳人,如今看來,竟是蘭心蕙質,舉世難求。沉聲回答:“小姐厲害,冬定南是我的化名,不料竟被小姐一眼看穿。”
“公子為何用假名?”
楚北捷與娉婷隔簾相對,只覺裡面的女子聰明伶俐,和她說話,竟有種臨陣對敵的刺激感,當即收起傾慕佳人的謙遜心理,淡淡一笑,反擊道:“那小姐為何要垂簾見客?”
“見面很重要嗎?”
“那名字很重要嗎?”
“公子怎能這樣相比?公子為曲而來,有求於我,自然應該誠心誠意,報上真名。”
楚北捷坐在茶几旁,嚐了一口微涼的茶,反問:“小姐難道無所求?”
“哦?”娉婷皺眉:“我求什麼?”
“小姐求的,自然是一名知音。”低沉的笑聲,從喉中逸出。
娉婷暗叫此人難纏,但又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種自信的魅力,竟讓別人認為他傲氣得合情合理。
芳心撲撲跳了跳,不由站起來湊到簾前偷偷向外望去。
楚北捷正大大方方坐著,顧盼生輝,一副我知道你正偷看的樣子。娉婷的目光在那宛如蒼天親自打造的俊美線條上盤旋片刻,落到楚北捷腰間佩戴的玉佩上。
簾後的窈窕身影立即微微一震。
玉佩光華流溢,一看就知道是上品,更引人注意的是,上面竟有東林王家標記。
他定是東林王族中人。
娉婷忽然眼睛一亮。流落東林已經數月,花府閉塞,一點敬安王府的訊息都不知道,為何不趁這個機會,向這位看來頗有勢力的“冬定南”打探一下?
想到這裡,娉婷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層狡詐。
“公子既是知音,對方才一曲可有感想?”
“感想?”楚北捷凝視垂簾,嘴角忽然上揚,露出一個傲氣的笑容,緩聲道:“方才一曲如仙鶴穿雲高亢,又如雄鷹俯瞰大地,可見小姐對天下萬物懷有無限興趣,不是屈於閨閣之輩,豪情壯志,竟更勝男兒。”
娉婷嬌軀劇震。
沒想到這冬定南如此厲害,竟真的一曲間看破自己的本性。警鐘高響之時,不由有對外面這風度翩翩的男子生出一絲敬佩。
娉婷嘆道:“公子確實厲害,可惜我身不由己,無法像男人一樣闖蕩天下。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大很美。”
這話說中所有被命運束縛的女子的心事,一直在旁聽他們交談的花小姐忙點頭表示同意。
娉婷嘆息片刻,又問:“聽說……東林之側,有一個歸樂國,風景異常美麗,人人愛唱歌謠?”
“不錯。歸樂國崇山峻嶺甚多,國人愛好歌舞,但歸樂國最寶貴的,確實數之不盡的銅礦。歸樂國一年所產的銅,是東林三年的數量。”談起歸樂,楚北捷的興致立即被挑起來了。他多年的心思都花在歸樂國上,幾乎每天都對著歸樂的全國地圖殫精竭慮,當下不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