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蕭琰示範怎麼吃手抓餅。
大食語中,這種很薄的大餅叫皮塔餅,有點像大唐的胡餅,可能都是遊牧時代的主食,故而有著類似。蕭橋還是用右手,左手輔助,撕了一角皮塔餅,包上去了骨刺的魚肉,蘸一點霍姆斯醬,吃一口又蘸一下。
蕭琰一板一眼的照著做。
吃完一方手抓餅,蕭橋又開始了他的侃侃而談。
“咱們華夏族的先民,最初也是用手而食,後來煮湯太燙了,不能用手攪、用手撈,就用兩根樹枝,於是發明了箸。最初只是負責煮食撈食的用箸,這是公箸,到後來人人都用箸,飲食方式就順應稻穀蔬菜為主食的變化而變化了。
“而用箸,也意味著民族習性的形成,規矩、內斂、自律,還有柔和、精細、技巧。”
他這時看著蕭琰,明亮的眼中有著一種光芒。
蕭琰一時沒有解讀出來。
她認真吃完手中的餅,拿起熱巾擦了嘴唇,然後說道:“分化?”
蕭琰沒有研究過各民族的飲食習性,但人族的歷程她清楚。
上古大破滅時代後,城市文明在洪水地震海嘯的大災難下徹底湮滅,人族被逼回了森林和洞穴。巫族很多道統都消亡了,殘餘的道統也是苟延殘喘,因為畏懼這種“天譴”,倖存的道統都退隱或半退隱了,沒有退出人間的也不敢大肆用術法遭“天譴”,以前用術器符紙等輕易就能構造出的各種生活生產工具徹底沒了,人們必須用自己的力量去打造……怎麼用礦石煉出鐵器大家都傻眼,只好用石頭磨成工具,在工具匱乏下,各大陸的先民吃飯肯定都是用手,方便呀……後來才有了分化。
蕭琰問的就是分化。
華夏族開始用箸,北西洲人開始用刀叉,那時大食還不叫大食,屬於南大西洲閃含族的一支,仍然在用手而食。
“十七姊你說的沒錯,北西洲先民最初也是用手,後來用刀,再後來發現用刀不夠,又加上了叉子。這就有意思了。咱們的先民也是先用手,再加入刀,之後發明了箸,取代了手,再之後認為刀是武器,有殺伐意義,放置食桉不合禮儀,於是撤下了刀,只用箸。”
蕭琰眉毛一抬,流露出有不同看法,但她看出蕭橋的話意沒有說完,就依然注目傾聽。
“十七姊,我們西陸分院在十年前設立了一個課題,研究生活習性對民族習性的影響。三年前,我很有幸加入了這個課題組。”
“哦?”蕭琰很有興趣。
“十七姊,我覺得,從生活習性看一個民族的性格,這很有意思。”
蕭橋向她揚眉一笑,專注的目光有一種深邃。
他的眉濃黑有英氣,卻不是英銳的劍眉,而是一字平直眉,在他年輕朝氣的臉龐上,增加了一種穩重,讓人覺得年輕卻沒有年輕人的青澀;當他專注看你時,就讓你感覺到一種可信。
“譬如大食人、歐羅頓人、突厥人、烏古斯人……這些凡是以手、刀叉為食具的,都是偏重武力奪取,因為這種方式最直接,就像用手吃飯、撕肉,最方便快捷;而用手撕肉,用刀叉切、割、戳,都是一種暴力方式。這裡面天竺人是一個例外,他們屬於森林系,以手而食是親證自然,崇尚靜思而不崇尚暴力,這個我們以後再講。再說用箸,它不會撕、切、割、戳,破壞食物的完整,只是食物的轉移。”
他說道:“咱們用箸的民族更講規矩,講究在秩序中以規則獲取利益,最痛恨的就是以武力打破規矩奪取利益,因為這意味著破壞秩序——我們不信神賜食物,相信自己生產才能獲得更多的食物,生產就要有秩序,任何對秩序的破壞都是對生產的破壞。
“箸頭向內合攏,才能夾食物,這意味著我們的習性是向內,相信內在的,才是最大的力量。奪取他人食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