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鎖說。
鞏義方沒說話。侍應生過來,索鎖剛想說不需要什麼,他就輕聲說:“這位先生已經替您點好了。是熱巧克力。”
索鎖看著侍應生把一隻14盎司容量的馬克杯放在她面前,等他離開,她才轉向鞏義方,說:“說吧。”
鞏義方說:“你臉色不好。先喝點熱巧克力。”
索鎖沒動。
鞏義方把自己面前放著的一個薄薄小小的皮夾子往索鎖這邊推了推。然後他手按在上面,片刻之後,才移開。
索鎖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那皮夾子上,然後再移回去——鞏義方穿著銀灰色的細細的千鳥格外套,圍巾也整齊地搭在頸間。這裡這麼熱,她只穿了襯衫和毛背心下來,都覺得要渾身冒汗了,但是鞏義方,居然連外套都沒有脫,就像此時他們坐在寒冷的戶外……他還不說話,薄薄的嘴唇像是被什麼黏住了。但他的手交握在一處——那是雙骨節秀美的手。美好的像牙雕似的,每一處都精雕細琢一般……其實他從頭到腳都是這樣精緻,至少看上去是的——像是在用手勢說話。
他與她記憶中的樣子,簡直一點都沒有變化。完全可以將現在的他推回去,推到七年之前……這兩個影子是可以重合的。
他沒有變。
可她已經千瘡百孔。
“這是給你的。你的情況,我從因坦那裡聽說了一點。我希望這對你有所幫助。”鞏義方說。
索鎖伸手把皮夾子拿過來,開啟一看,是一張萬事達卡。反過來看,密碼寫的很清楚。是一組她看不出來規律的數字,不過很規律,應該好記。
她的記性原先是不錯的。他也說過,她就算是沒有什麼引以為傲的,絕佳的記憶力總是可以的。憑這記憶力讓她在繁重的課業中左躲右閃毫髮無傷……他說過這真是讓他妒忌的天賦。
可是現在,她的記憶力也不再好了。比如此刻,她甚至都記不太清,他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了……更何況其他的。
鞏義方望著索鎖。
索鎖一身靜氣,甚至眼神在她看到他送過去的那張卡的時候,都沒有什麼波動……小鎖是個暴脾氣的女孩子。
但是她現在一身靜氣,而他也摸不準她會怎麼反應。
索鎖把卡放回去,說:“說說你的條件。”
她端起了這杯巧克力。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一,她放下杯子才看鞏義方。
見鞏義方還是沒有出聲,她又開了口:“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時間寶貴,我也不是閒人。我們免得客套,說吧。我現在講話習慣直來直去。我也知道你來見我,還給我錢,不會沒有條件。”
“我找了你很久。”鞏義方說。他語氣沉沉的,語速也有些緩慢。
索鎖並不耐煩,他知道。
“你找我幹什麼?”索鎖問,“報仇?我做的,已經付出代價。我不欠你和你們家任何東西。要欠,是你們欠我。”
“我知道你有一個節節高的玉墜,那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別賣。如果要賣……”
“好啊,十倍價格給你。對過去的東西,我沒什麼可留戀的。”索鎖說著,抬腕子看看錶。“但是你想好了,這些錢,也是我應得的。我不會謝你。別說十倍,百倍千倍萬倍……鞏義方,你這也是慷他人之慨。”
鞏義方沒有出聲。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卡我拿著了。以後別有事沒事打電話給我。你有未婚妻,我也有男友,避避嫌是應該的。”索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