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蓮一把推開她,眼裡驚恐,“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就死了,父親為紀念她,才種上了夕蓮花!”
“是,夕蓮花是南離黃蓮與西蜀紅蓮交合培育出來的,是你父親費盡心思請人培育的。夕蓮花開的時候,他原要迎娶我,可是我卻被盧家強行擄了去……為了討好皇上,他們給我一個假的身份進宮。我不叫盧玉嬋、我不是盧家人,夕蓮,我叫鄔清嵐,我是你母親!”
“那韋娘呢?”
“她是我姐姐,是你阿姨。”
夕蓮怔了怔,猛地上前一步惡狠狠拽住她的衣襟,憤恨隨著淚洶湧而出:“她是你姐姐!你還利用她?司馬昭顏到底逼問她什麼事,她寧死也不肯說!”
“是蠱毒,司馬昭顏要她解毒……可是盧家等不及要除了他。”
夕蓮失魂落魄,輕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是你要韋娘去殺害司馬昭顏……”
“我恨司馬昭顏,是因為他是司馬哲的兒子……我以為,司馬昭顏一死,盧家會放過我們、你也能擺脫他、得到自己的幸福!可是清瑋她還是下不了手!十年前她就留了一手,不然司馬昭顏活不到今日……十年後她竟然更加心軟了,若早知她會選這條路,我……我……”盧後一口氣喘不過來,眼前發黑,似乎預料到了自己將奔赴更加黑暗的世界,她顫抖的手從枕下摸出一隻錦囊,緊緊貼在心口,“夕蓮,你喚我一聲母親可好?”
夕蓮木然轉身,輕輕拋下一句話:“你不配,韋娘才是我母親。”
日暮西沉,遠遠的鉛雲越來越低,最後全部被黑夜吞噬。
黑夜意味著什麼?是夢境流連、是相思無限?
是誰在夜幕中偷換了流年、是誰在日出前望斷了天涯?
馬車飛馳,穿過巍巍皇宮門、穿過燦爛的上元燈火、穿過無數人的熱鬧喧囂。戲臺上咿咿呀呀在演著貴妃醉酒,三千寵愛在一身,她也曾經得到過,只是從未珍惜。越到郊外、夜風越是肆虐,四面八方湧進來,一層層裹上她瘦弱的身軀。腰腹一片冰涼,夕蓮卻依然正襟危坐,懷揣著韋娘的牌位。
“娘娘,下雪了!”明公公勒住馬匹,減慢了速度,“恐怕前面風雪更大,改日再去可好?”
夕蓮微弱的聲音無力發出:“繼續走,不要停。”
簾幕被夜風捲起,紛飛的雪爭先恐後竄進來,玉茗按住窗簾,一手替夕蓮彈去了肩上的雪花,細聲細語對她說:“娘娘,這樣大的雪,也沒帶個熏籠,可別凍壞了身子……太醫交代萬萬不能讓娘娘受涼了!明日、或者雪停了咱們再來好嗎?”
夕蓮沒應,抬眸看她:“你手冷嗎?別管那簾子了,坐我這來吧。”
玉茗輕輕嘆了聲,挪了身子過去,“馬車進不了皇陵,咱們也沒帶傘,娘娘,奴婢實在擔心。”
夕蓮長長的眼睫撲閃了幾下,略啟了唇:“可是我想他……”但沒有發出聲音。
“什麼人夜闖皇陵!?停下!”
兩名侍衛擋住了去路,長長的矛在月色下泛著青光直攔住馬車,馬匹受驚、銳聲嘶鳴。明公公連忙掏出令牌,“是貴妃娘娘前來祭拜!這樣大的風雪,可通融一下?貴妃娘娘身子不好……”
“貴妃?就是那個狐狸精?”守陵的侍衛帶著嘲諷的目光往馬車裡瞥去,“即做了新皇帝的貴妃、還來祭拜昭帝做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
“放肆!”明公公不悅喝道,“你們既忠於司馬皇室,甘願在此守陵,怎能輕信外界謠傳?”
從木屋裡又出來名侍衛,輕蔑笑道:“卑職也曾在御林軍當值,這位貴妃娘娘如何媚主惑君都是有人親眼所見,可不是咱們信口雌黃!懷著身孕還跟嬪妃爭風吃醋,是怎樣的手段致使先皇專寵她一人,就不用我們多說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