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微笑躬身向她陪罪。“是我突然開口說話才嚇到你的。”
“是我太膽小了,很抱歉。”
“我們一定得在這裡彼此道歉個沒完嗎?”男子打趣道。
“咦?”
“喜歡花嗎?”他重複一開始讓她受到驚嚇的問題。
她不假思索地點道:“喜歡,但是我的工作和栽種沒有關係,是完全相反的工作。”視線掃過溫室一圈後又回到中年男子身上。“您是溫室的主人?”
“是的,很高興見到你。”男子突然掬起她的手,如英國紳士般落下輕吻,在她尚來不及反應時緩緩說道:“White Linen Breeza,很適合你。”
只是掬起她的手便知道她的指尖沾染的香水名稱——“您也是調香師?”
“不,我只是個溫室工人,負責讓不同時節的花能在四季交替下不分節令地綻放,以便隨時供應需求。”
陰奪魂看著他的眼充滿驚喜神色,再回頭環視花團錦簇的溫室,她為這樣違反自然的美麗感到驚異。
出於人工之手、違背自然法則而綻放的美麗,創造花草的靈魂……對於總是置花草於死地、擷取花草靈魂精華的自己,這種相當於創造生命的工作是她無法想像的。
創造生命……她蹲下身伸手輕托起淡藍色的脆弱花朵,拇指不敢用力撫過柔軟的花瓣,怕傷了它一分一毫。
“光是這樣就很了不起了。”能讓四季分時綻開的花卉在同一時間綻放,這需要多大的工夫她無從想像。“創造生命的工作總是比擷取掠奪現成的事物來得辛苦。”
“這是調香師的感慨嗎?”
“您怎麼知道我是調香師?”
“你曾來我店裡買花,雖然那時我不在,不過店員對你的印象很深刻,她告訴我說你曾提過自己是名調香師。”暗褐色的雙眸帶著說不出的溫柔凝視她,令她感到莫名的靜謐,彷彿能安下心不去煩惱任何事。
“原來如此。”身處在這樣柔和的目光中,她敏感地察覺到眸中的訊息是真正的仁慈、溫存,和她強戴的面具完全不同,眼前這位看到約有五十多歲的先生才真的是與世隔絕的隱士吶,她好生羨慕他這般真正的恬淡。
男子加深了笑意,開口道:“花草並不在乎生命長短。”
“咦?”
“有首詩是這麼寫的——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她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你不妨將所擷取的花草當作祈求了五百年方能相遇的緣分。這樣對於留置花草靈魂萃取的工作是否能有重新的體認?想像是在留住這緣分而非奪取!”
她站起身,動容地瞅著眼前陌生卻意外親切的中年男子。“您的話……好溫柔。”是不是司職創造生命的人都這麼溫柔?
男子笑得更深了。“我並不溫柔,我說的是事實。”
“但是……您說的這些話我以前從未聽過,這種想法我也不曾接觸過,總覺得……突然之間自己的工作變得詩情畫意,我真的很意外。”為什麼會有這樣令人驚奇的人存在,如果她上一次就遇見他的話,是不是能提早免去長年一直壓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這些對於調香師工作的老舊觀感?“我是陰奪魂,請問您是——”
男子笑而不答,並立刻轉移話題。“帶你來的那位是你的男友?”
她垂下螓首,眸子直盯在迷迭香花瓣上沒有抬起。“嗯,應該算是。”
“你回答得挺為難,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她語帶保留,對自己和南宮适會到什麼地步其實她並不知道,原因之一當然是來自遙遠的義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