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曹佾意外地一滯。“不再拖一拖了?”
唐奕苦笑道:“沒有必要了,況且。。。。。。”
他這個況且說了一半就沒有了下文,但是,曹佾卻是笑了。
“你終還是心軟了。”
唐奕回到觀瀾,朝裡倒賈的怨氣自然也就洩了,老賈這次也算是渡過了一劫。
“無所謂心軟不心軟。”唐奕抬頭看天,月色昏黃朦朧。
“不能因為我一時之氣,壞了陛下保了這麼多年的名聲。”
曹佾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逼死賈子明,固然對趙禎以仁治世的名聲有損,但是,從賈昌朝這次做下的事情來看,死不足惜。
唐奕能這麼說,這麼做,說明還是他自己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大郎能有這分寬仁,是我等之幸也!”
唐奕橫了他一眼,“怎麼?你還怕我以後坑到你們身上?”
曹佾玩味道:“說心裡話,於理,賈子明死活與我何干?但是,於情。。。。。。”
“不論是我,還是潘豐,亦或是別人,都不希望身邊的人是個把事兒做絕的無情之人。”
唐奕要做的是強宋、富宋,撥亂反正的逆天之行,將來會是什麼樣兒,誰又知道呢?誰又知道,曹家有一天會不會攔在他前面?
比起“唐子浩有大智慧”,“有人情味兒”這一點,對於曹佾來說,更加重要。
唐奕無奈苦笑,也不說破。
有沒有人情味,唐奕還真不用,用一個賈昌朝來做樣子給曹、潘他們看,他想的比曹佾更加的深遠。
這事不單單是影響趙禎的名聲那麼簡單,還關係到整個大宋政治環境的問題。
北宋的政治,從太祖開國,歷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幾朝,一直到神宗朝之前,沒出過大的朝爭黨伐,更沒逼死過一個朝臣。
雖然也有齷齪,也有迫害,但大家真的都默契地控制在,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層面,禍不及家人,事不出朝堂。
以至於,開國之初這一百年,大宋就沒出過真正意義的奸臣,大家的核心利益還是為了這個國家。
即使如賈昌朝、夏竦、章得象這樣陷害過范仲淹,打沉過新政的人,他們對大宋做過的好事,也絕對比壞事多。
細數上下幾千年,這樣的政治環境真的是太珍貴了。重文抑武的文人政治,對外固然很窩囊,但是對內,卻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唐奕可不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宋變強盛之後,朝堂上卻成了烏煙瘴氣、相互傾扎的另一個戰場。
可能唐奕有點天真,但是,這個時代,哪一個身著官袍的人不天真呢?大家都在小心維護著這份天真。
他不能開這個頭兒,正如曹佾等人也不想他開這個頭兒,也固守著這份天真一樣。
能守一天,就守一天吧!
當年,老師範仲淹都能夠以德報怨,在得勢之後,苦勸趙禎放過劉娥一系的舊臣。今天,他唐奕又為何不能給賈昌朝留一條生路呢?
況且,這個人活著,比逼死他有用!
————————
唐奕說話算話,第二天一早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回山。
出桃花庵之時,蕭巧哥忍不住又看了一見門前的那塊長牌,悻悻然道:“我能把它摘走嗎?”
“摘它幹嘛?”
蕭巧哥撅著小嘴兒,“掛在你院子裡,時刻提醒一下某人!”
她還是天真,以為唐奕寫了但願老死花酒間的詩句,就真的變成桃花仙人不問世事了。
哪成想,這還沒過幾天,唐奕就又到回到那塊是非之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