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
床前,幾個被倉促找來的大夫正束手無策地待著,那一雙年輕的父母則急得幾近失去了冷靜——尤其是慕朝棲,要不是當著外人的面,怕是早就已經哭倒在夫君的懷裡了。
都說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這話真是一點兒不假。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肚子裡掉下的肉因備受煎熬而不住地哭鬧著,她這當孃的豈能不覺心如刀絞?
是以,當六神無主的女子目睹老人身影的一剎那,就再也忍不住,當即潸然淚下。
“婆婆……”她流著淚一邊哽咽一邊呼喚,眼中的倉皇與無助看得老人心裡直泛酸。
唉……罷!
此情此景下,再多的心結也抵不過一條幼小的生命。
何況,那孩子體內雖是流著畢家人的血,卻也是朝棲十月懷胎所生——是她那外甥女的親外孫啊!
如此思量著,老人家再也顧不上其他,這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行至床邊,凝神替病重的嬰孩把起脈來。
在她全力以赴的救治下,孩子幾個時辰後就慢慢退了燒。
至此,慕朝棲同畢無莊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總算得以落地為安。
“無莊……謝過前輩。”心有餘悸的男子長長地鬆了口氣,緩過勁來向老人家道謝,換來的,毋庸置疑乃是一聲冷哼。
銀婆婆毫不留情地斜睨了他一眼,隨即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將視線投向了在榻上安然入眠的小傢伙。
哼,跟這姓畢的長得這麼像,真是蒼天無眼!
她沒好氣地遷怒著無辜的小生命,瞪著瞪著竟把人給瞪醒了。
小東西睜著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瞧,被她嚴厲的目光注視著,居然絲毫沒有被嚇哭的跡象,久久地與之對視。
哼……小小年紀,膽識倒是非同一般。
就在老人家冷眼打量著漂亮的小傢伙時,後者竟然冷不丁衝她咧開了嘴。
這一瞬,老人不由一愣。
小東西“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她這個嚴肅的老人家。
看著這令人詫異的一幕,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剛出生不久的慕朝棲。
那個時候,她也喜歡這樣衝著自己笑。
儘管她經常對那孩子板著個臉,但小小的女嬰仍是會不厭其煩地對她笑。
她恍惚覺得,那樣美好的笑容,已是許多年不曾看見了。
是不是……只要她鬆了口,那孩子,便又能綻放出那樣明媚暖心的笑容?
打從這天起,自問卻難以自答的老人家不再對慕朝棲、畢無莊二人視而不見,而是會在目睹後者不正確的帶孩子方式時予以口氣惡劣的指正。
畢無莊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好的開始。
漸漸地,她會時不時地多看他懷裡的小傢伙兩眼,見到小傢伙衝她流著口水傻笑,她也會不自覺地彎下眼角。
甚至有那麼一回,畢無莊還無意間撞見了老人家趁著無人之際去逗弄小傢伙的場景。
那一刻,他忽覺如釋重負。
後來的某一天,慕朝棲問他可曾後悔,他則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立於高臺之上,迎著晨風揚唇莞爾。
他並不作答,而是微笑著反問她,可還記得去年七夕之日,他們一道登高的情景。
女子凝視著他熠熠生輝的美眸,篤定頷首。
“你我皆是被天意捉弄之人,不喜爭權奪勢、謀霸天下,卻迫於責任而不得不為……我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與你白頭偕老。”四目相對,滿是柔情,畢無莊回憶著往昔種種,不禁感慨萬千,“可是老天爺……到底還是給了我們反排命格的機會。”
是啊……那些恩怨糾葛、紛紛擾擾,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