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手忙腳亂的接住,拉著平兒不停道謝,把王熙鳳氣得仰面躺倒,暈死過去。
賈赦使人抬她回屋,衝賈環拱手笑道,“環哥兒,今日叨擾了。聽說你喜歡喝酒,我那兒有許多陳年好酒,有空過來喝兩盅。”
賈環點頭答應,極為有禮的將一行人送出院門,正要回轉,卻見鴛鴦戰戰兢兢走過來,跪下磕頭,“環三爺,老太太想替太太買一顆解藥,不知可否?”話落高舉雙手,奉上一沓銀票。
“自然不可。”賈環挑眉。
鴛鴦心道果然,卻見少年風光霽月的笑起來,語氣要多溫和有多溫和,“太太是我嫡母,我該敬重她孝順她才是。她要解藥何須花銀子買?看見了麼,這個小藥瓶我就放在屋內的博古架上,你叫她自個兒派人來拿。”
話音未落,人已走遠,留下鴛鴦臉色青白的跪在原地。鬧這一出,今後誰人再敢跨進環三爺院子一步?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看來太太註定好不了了,不日便會被秘密送到鄉下去。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鴛鴦搖頭,嘆息著離開。
卻說賈環掀開門簾,趙姨娘正一臉肅容的坐在炕上,見他進來憂心忡忡開口,“兒啊,今日咱可把府裡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不如搬出去住吧?”
賈環搖頭嗤笑,“咱們若是服軟一次,今後就得被他們磋磨死,乾脆一氣兒全得罪光,全打趴下,倒還清淨了。老太太現在怕了我,恨不能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如何肯讓我出去單過?且忍忍,我現在還小,一無官職二無人脈三無勢力,護不住你,不若等個三四年,待我有能力了,再自立門戶不遲。且放心,今後這院子無人敢輕易踏足,無人敢偷奸耍滑背主求榮,更無人敢得罪於你,日子不算難過。”
趙姨娘一想也是,只得暫時忍耐。
63六三
鴛鴦帶著五萬兩銀票迴轉;將環三爺的話原原本本說了;堂下捆成粽子樣的王夫人立即慘嚎起來;尖銳刺耳的嗓音直衝雲霄接連不斷;更有幾塊腐肉從腮側掉落;露出白森森的牙床;看上去不像個人;倒像只惡鬼。
賈政始終偏著頭皺著眉;不肯看她一眼;心中不斷翻騰著殺意。有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嫡妻,且品行低劣如此,實在是丟人!不如死了乾淨!
“把她嘴堵上!”賈母剛清醒過來,腦仁一陣接一陣的抽痛,如何受得住她的魔音灌耳。
堂下沒人敢動,最終還是秦嬤嬤顫巍巍拿出一塊繡帕,迅速將王夫人的爛嘴堵住,然後拼命用裙襬擦拭手指,恨不能擦掉一層皮。
屋內終於安靜了,賈母冷冰冰開口,“你也聽見了,不是我們不肯幫你,而是賈環手段忒陰邪無常!你有本事,再找個人幫你去拿解藥,我管不得了!”
王夫人嗚嗚叫喚,兩行濁淚汩汩而出。到了這步田地,誰還敢幫她?就連她自己,也是不敢去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婦人之仁,留那孽種一條賤命!
賈母見她目露兇光,嗤笑道,“你恨吧,恨又能如何?你看看自己可還有資本跟他鬥!他手裡幾萬張狀子,撒出去你們王家的名聲就爛大街了,史官說不定都會記上一筆,叫你們王家遺臭萬年!莫說你我,就連王子騰來了,你看他敢不敢動賈環一根毫毛!”
王夫人不叫喚了,兇狠的目光漸漸變為絕望。
賈母抹了一指頭紅花油,繼續開口,“養出這麼個煞星,能怪得了誰?全是你的功勞!明知道李家村乃前朝重犯流放之地,村裡人人會武秉性兇烈,專出暴徒悍匪之流,你還把賈環送過去,存的什麼心不言而明。現在好了,他果真照你的設想長成,你現在滿意了麼?”
王夫人高昂的腦袋慢慢垂落,渾濁不堪的雙眼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賈母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