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視線。我把頭埋在霧氣裡,因為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肯定醜到不行。
我突然一點都不想問他為什麼消失了。答案在眼前清晰得很,要是再問就是自取其辱。就是再沒尊嚴,我也得在他面前端著。
他溫和地跟我說:“我只吃一點點。我吃不了辣的了。”
我撈起一片肉,塞進嘴裡。麻辣的刺痛感傳來,我都痛得有些要落淚。
我說:“哦,那給你要杯水,你涮著白水吃。”
然後我看著兩人在我對面,涮著五杯白水,一杯一杯分五次稀釋著辣味。我想我的愛情也就這麼被稀釋掉了。
我可能是真的餓了,我只顧著吃,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更不要說話了。我們三個人就這麼沉默著,有時候他們倆人說點英語,說得太快太輕,我聽不見也不想聽。
我曾經在一本書裡,看見現任女友對前女友說:“回憶不具有任何力量。”我那時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糟踐人了。回憶即便不美好,但卻是人生的一部分,潛移默化地總會改變我們,怎麼會沒有力量呢?
可我現在懂了,我那時忘看了個前提。回憶只對珍惜它的人來說有力量,對那些不在乎的人來說,回憶什麼都不是。比如溫嘯天,他能這麼安然地坐在我面前,看著我吃得滿臉通紅,鼻尖冒汗的狼狽模樣。他把那些寶貴的回憶都粉碎格式化了。
後來,溫嘯天結了賬,我沒有搶著付。一來我身上只有五十塊錢了,請不起,二來我以前請他吃過無數頓的麻辣火鍋,吃回一頓也無妨。
我看他們打上車,尾燈一閃一閃地,在黑夜裡發著無望的光。車離我越來越遠,快要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忽然跟發了瘋一樣,攔了一輛車跟了上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可能跟習慣了,十年前,我就是這樣粘著他的,現在他離我而去,我不知所措,只知道要跟著他。
車在一家高階酒店裡停下來。我把身上五十塊錢掏給了司機下了車。我遠遠地看見他們走進去,又無意識地跟進了酒店。我看到酒店的電梯顯示他們停在了十樓。我也想進去,可惜高階酒店的電梯只有房卡才能使用。我只好走緊急疏散樓梯,一步步地,跟踩在我心尖上一樣往上爬。
十樓的所有房間都關著門,我不知道他在哪間,正笨笨地站在中央時,看見酒店的服務員推著餐車過來了,餐車上有一個碩大的蛋糕,蛋糕上寫著:“Happy Birthday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溫嘯天的生日。我偷偷地跟在餐車後,見一個房門開啟了,裡面走出穿得清涼的Shelly。然後我聽她背對著我跟裡面的人說一聲:“Surprise; finallyyou’re 30 years old now。”
然後我又聽見裡面的聲音說:“你每年都搞這樣,都七年了。哪裡有surprise啊。”
然後我聽見Shelly撒著嬌說:“But you can pretend to be surprised。”
我沒法聽下去了。我慌張地逃離現場。
他和她在一起七年了。她陪他過了七個生日。我在三年只陪他過了兩個。第一個生日還沒有和他相識,被我錯過了。我連“每次都搞這樣”的資格都沒有。
溫嘯天,你果然夠狠。把我甩得跟傻子似的,憑空消失原來是著急另覓香人去了。
我沒有錢,只好走回宿舍。反正現在多的是時間。
到了宿舍都已經是後半夜了。我的生日是在子時,就是在這麼黑暗的時刻,我媽生下了我,溫嘯天只比我早生4個小時,以前慶祝完他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對我自己說了聲:“生日快樂。”接著我就疲憊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這個鈴聲是秦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