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膝蓋上的挎包,正要伸手去解安全帶,已經有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搶在前面按下了那個按鈕。“嗒”的一聲,安全帶應聲彈出。
我先是一愣,下意識抬頭往旁邊的駕駛座看了眼,扎吉一手握著方向盤,抬眼打量站臺的空檔裡用眼風朝我這邊一掃,音調仍舊沒什麼起伏:“到了。”
“誒?嗯!”我急忙拉過安全帶,將挎包往身上一背,就推開車門跳上站臺。轉身關門時,正見扎吉微側過身來拉住門把,隨即抬眸看著我沒有動。
這是……有什麼話想要告訴我嗎?
這麼想著,我下意識低頭湊近了一點:“還有什麼問題嗎?”
青年停頓了一下,目光從我身後移到我臉上,最後抬起手拍了拍我的頭頂,聲音略有放輕:“找到新的代替書吧的地方會聯絡你。”
“啊……”我眨眨眼,笑起來,“麻煩你們了。”
這也是當時在會議上達成的另一個協議,畢竟目前書吧被毀得相當徹底,雖然之前已經找人清理過,但地點既然暴露,就不得不找個新的地方了。當然,以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也不會立馬住進去,可提前物色總是好的。
聽我這樣說,扎吉點了點頭,順手關上車門開車離去。我目送他走遠,這才轉身面向站在邊上的棕發青年。
他將視線從剛剛離開的銀白色車子上移回來,低頭看著我笑了一下:“好像……很久沒見了呢,潮さん。”
“也就一天半而已。”我聳聳肩,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其實這也是實話,不過兩天不到,哪裡是“很久”不見了呢。可我又真的無法否認他這句話,從分別到重新相遇雖只有短短几十個小時,卻發生了這麼多事,好像已經漫長得足夠抵掉一個月甚至一年的經歷了。
沢田微微一愣,隨即抓了把頭髮,不易察覺地別開視線。他看著空蕩蕩的馬路,略顯踟躕,但終於還是問道:“說起來,剛才那是……”
我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定義扎吉的身份,思考了好久,總算找到一個較為恰當的形容,便抬起頭,對著眼前青年的側臉笑道:“類似家人那樣的存在吧。”
他突然回頭看我一眼,目光中有些說不清楚的驚訝,但立馬又轉了回去。“先回去吧,外面稍微有些熱呢。”說著往旁邊側開一步,等著我跟上去。
我下意識抓緊挎包的帶子,慢慢跟在他旁邊往彭格列總部的方向走去。一離開車站,陽光便如大雨傾盆而下,同時落下的還有兩旁震耳欲聾的蟬鳴聲。
附近一帶較為偏僻,甚至連車輛都很少見,我們兩人沿著馬路邊的步行道一路前行,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沉默好像霧靄一般層層蔓延開來,但奇怪的是,我倒並不覺得拘束或者尷尬——儘管之前發生了那樣令我難堪的事情。
也許喜歡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喜歡某個人,想要和他在一起,並不僅僅因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還在於,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變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
我和以前一樣偷偷抬眼打量身旁的青年,他的襯衣外面鬆鬆垮垮地繫著條黑色領帶,領口沒有扣上,從這麼近的距離內能看見衣服底下隱約露出的鎖骨,輪廓分明,線條優美。
這就是我喜歡著的男人,即使到最後也不能在一起,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來過這裡,見過他,也讓他知道了我的存在,知道這個世界上——儘管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有這樣一個人曾經努力喜歡過他。
這樣就足夠了。
這世上多是無法完滿的事情,能夠像現在這樣和他並肩而行已經是對我最大的獎勵。既然沢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我也可以做到,甚至能夠比他做得更好。
兩人就這樣不發一言地走了一陣子,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