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只好努力抬了抬手臂,總算用最後的力氣握住了他的手指:“……好痛……”
剛才那短短一瞬的空白之後,痛感立馬鋪天蓋地地湧了上來。不過片刻,神經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痛苦,痛到想把血肉都挖掉,痛到寧願一死了之。
我果真是有恃無恐,仗著這只是一個遊戲就敢這樣不管不顧。但果然還是好痛啊……該說這樣的遊戲未免真實過頭了嗎?
我笑了兩聲,緊了緊握著他的手。但大概全身的力氣都被用來抵抗痛覺了,終於還是沒能握住。手一滑,他的指尖就那麼從我掌心裡擦過去。
他手指一抖,幾乎帶著慌張地,迅速將我整隻手都抓進他手裡:“那為什麼要推開我!一般不都是自己先躲開嗎!”
他吼得很用力,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我莫名覺得心虛,不由別開視線支吾了一句:“唔……條件反射……吧……”
我說得很輕很輕,甚至連自己都聽不清楚。可話音不過剛落,眼前的青年陡然沉默下來。他驀地收緊手掌,那力道大到像是要捏碎我的手指。
我很想提醒他,雖然我現在正承受著更誇張的痛苦,但你捏得這麼用力我還是會痛的,無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好由著他去。
沢田垂著頭,身體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不住顫抖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好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
“你是……笨蛋吧……”過了許久,從他嘴裡終於擠出這麼一句話。我一時不備,頓時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一張口就是一大口血沫子。
我自己也被狠狠嚇了一跳,但還來不及做些什麼,擁著我的懷抱冷不防收緊。青年低下頭卻沒有看我,他柔軟的髮絲擦著臉頰滑過,竟出乎意料帶著清新幹淨的氣味,瞬間衝破了溢滿鼻腔的腥臭。
他將我的腦袋靠進他懷裡,聲音壓抑低沉:“為什麼要這麼做……”
即使你這麼說,我也不可能告訴你答案啊。
我忍不住閉上眼,可是眼角乾澀,什麼都流不出來。
——因為我喜歡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將這句話告訴你。可這個答案,不會是你需要的答案。
它註定了不可能得到回應,我不想那樣。
更何況,這種理由如果被人知道了一定會被嘲笑的吧——就算喜歡,也不至於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啊?
我並不是沒有喜歡過別人的。高中的時候,曾經喜歡過隔壁班的一個男生。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是個充滿了陽光也非常溫柔的人。
記得有一次上學途中,遠遠看到他在前面彎腰不知在幹什麼,等推著腳踏車上前,才發現他是要撿回掉在地上的書本。
那天早上剛剛下了雨,書本有些被沾溼。他一手握著車把手,一邊彎腰去夠書本,顯得有些吃力。
我和他就那麼隔著不過幾步距離,但我忽然遲疑了一下,沒有上前。
就不過是這麼一秒的停頓,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撿回了書,推著車走開了。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我有時還是會想起來。想著,如果那時稍微主動一點,現在是不是就會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死黨說我太過執著於不可能的人。可我想,我只是執著於那個時候懦弱的自己。
所以這一次,一定要讓自己勇敢起來,勇敢到——最後的那一天,可以問心無愧地離開你。
我知道的,那一天終會到來。
或早,或晚。
大腦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小心地深吸了口氣,稍微推開他打算坐起身。沢田慌忙拉住我想要阻止,我搖搖頭,將視線移向街道。
刺傷我的這個男人見情況不妙丟下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