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十足,堅固又穩厚。
馬車越入越深,漸漸的,竟能聽見隱隱的野獸嘶吼聲。有老虎,有狼,還有許多辨不清的低吼,夾雜在一起,聽得人心驚肉跳。
“媛媛別怕。”沐神醫攬過塗菲媛,低聲安撫道;“這是太子殿下囚養的野獸,平日都關在籠子裡的,不會放出來的,你不要害怕。”
塗菲媛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不至於嚇得渾身顫抖。然而,聽著這一聲聲可怕的低吼,也不由得有些肉跳。腦中閃過一道亮光,頓時恍悟,最初撿到阿俊的時候,為何他身上那麼多猛獸的抓痕?原來,根源竟是在這裡!
“你們在這裡等著。”一名侍從走過來,攔住了孟莊主的馬車。
隨即,馬車停了下來。骨碌碌的車輪碾動聲音,就此不見了,更顯得隱隱的獸吼聲,變得清晰起來。周監正扯著馬韁,挨近了孟莊主的馬車。斐烈亦扯著馬韁走過來,坐於馬背上,目光微凜,注視著前方。
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行人影。打頭的竟是斐仁,只見他懷裡抱著一個人影,大步往這邊走來。仔細看去,竟不是別人,正是阿俊!
斐仁抱著阿俊走過來,小心放入馬車,一雙如鉤的眼睛緊緊盯著塗菲媛:“照顧好他!”把阿俊讓出去,斐仁本是迫於無奈。待日後,永興帝忘了這茬,他定再要回來!
塗菲媛沒有吭聲,待阿俊躺進馬車裡,便著手摸他的臉,捏他的手,仔細檢查過,發現他的臉上沒有貼假面,身上也夠瘦,身量也沒差,就是阿俊。這才放下心,卻也沒回答斐仁的話,等斐仁放下車簾,身下馬車開始駛動,才輕輕拍阿俊的臉:“阿俊?阿俊?”
阿俊緊閉著眼睛,眉頭微蹙,有些蒼白的嘴唇也抿起來,這副模樣,與最初塗菲媛在山腳下撿到他的時候,一般無二。
他一動不動,似是昏迷著,被塗菲媛拍著臉頰,也沒有醒來。直到馬車駛出太子別院,又走了一段,才睜開眼睛,坐起來:“你來了?”
孟莊主和沐神醫都被他忽然坐起給嚇了一跳;“你這麼快就醒了?”
沐神醫連忙給他檢查傷勢:“你昨天才受了箭傷,動不得,快躺著。”
阿俊不看她,只對塗菲媛說道:“你怎麼才來?”
聲音冷冰冰的,硬邦邦的,沒有絲毫感情,也沒有半分起伏。若非是這張臉與阿俊一模一樣,外加塗菲媛才檢查過他並不是太子隨意找人假冒的,幾乎要懷疑領錯了人。
“你怎麼說話的?”塗菲媛不高興地道。臭小子,為了他,她可是丟盡了臉,連“養個男人成親”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是在文武百官和皇上面前,就為了把他撈出來。他可倒好,才一見她,就是這樣的口氣。
阿俊冷冰冰地道:“我說錯了嗎?”
一雙漆黑的眼睛,不復往日的幼犬模樣,再也不見溼漉漉的柔軟,彷彿浸在冰水裡的黑曜石,又冷又硬。
“你腦袋壞掉了?”塗菲媛氣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門,“沒發熱啊?”又摸了摸他頭上的其他地方,“也沒有磕著碰著?”
阿俊坐得筆直,任由她摸著,睜著一雙冷冰冰、硬邦邦的黑眸,直視著她的臉。
“你再這麼看我試試?”塗菲媛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瞪他道:“臭小子,老孃救你出來容易嗎?”
雖然塗菲媛想過,如果阿俊嚶嚶哭著蹭到她身上來,她一定會把他踢開。但是,竟沒想到,臭小子居然給她擺這樣一副冷臉?直是一肚子火,抬起手,又扇了他的後腦勺一巴掌。
“你打我。”阿俊冷冰冰地道。
“我打你怎麼了?”塗菲媛看慣了他嬌嬌的模樣,再看他這一副冷臉,很是看不慣,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又打我。”阿俊冷冰冰地道,坐得筆直,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