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太妃早已被一乘軟輿先行送到了承運門外,向時跟她的書翠姑姑亦隨在身畔,另外還有兩名宮女隨侍,看來並無法異常。
一路早有訊息若隱若現地傳出去,皇上在醉霞湖玩得興起,令人將皇后悄悄喚過去一道鑑賞歌舞;壽星花解語最孝順吉太妃,所以求了皇上,將吉太妃一道請去。
木槿隨後亦乘了軟輿,與吉太妃那頂軟輿一起出宮。
她眉眼蘊笑,看來興致盎然,彷彿真的只是臨時起意出宮,要趁著韶華明媚,去那霞光山色間賞一場盛大的歌舞。
既是臨時起意,自然不宜大張旗鼓,驚擾百姓,故而她們並未用皇后或太妃那些繁瑣的滷薄執事,只帶了一百禁衛軍隨行護衛。
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卻叫人只看得出必有宮中貴人出行,再看不出出行的到底是什麼人。
待出城不遠,早有兩輛輕捷馬車候著,便見她和吉太妃帶著自己侍兒各上了一輛馬車,卻未同行多遠,吉太妃所乘馬車在三五名禁衛軍的護衛下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
待木槿那輛馬車和隨之疾行的禁衛軍奔得遠了,便有幾道人影順著吉太妃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而此時,木槿正在車廂裡把玩著指間的幾枚鋼針。
銳利的鋒芒冰冷雪亮,倒映在她的眼睛裡,竟連那目光都閃動著隨時欲將人一擊致命的尖銳。
她的身畔,吉太妃穿著書翠姑姑的衣衫,白著臉呆呆坐著,不安地揉絞著自己的雙手。
忽然,她高叫起來:“從悅沒有死,對不對?你……你是故意刺激我,引得我心神大亂,才好套出我的話,對不對?”
逼著她和書翠換了衣服,讓書翠上另一輛馬車與他們分道揚鑣,自然打算引開想救走吉太妃的人。
而她不過是個已經失勢的女人,徒具太妃之名罷了。
在這世上,肯冒險從皇后手裡救她的人,除了許從悅,還能有誰?
事至於此,木槿也不隱瞞,粉色的唇角微微一揚,嬌稚的圓臉上卻已泛出冰寒的笑。
“那又,如何?”
“你……你到底要怎樣?”
吉太妃想要站起來衝到她跟前,卻被秋水在旁用力壓住。
木槿淡淡而笑,“不是我要怎樣,而是許從悅要怎樣!吉太妃你要怎樣!我知道你們是母子,也知道你們承受過許多不公。可上一輩那些破事並非皇上加諸你們,真要算起帳來,你怎不找從悅的親祖父算帳!卻來害當今皇上!他可曾有半點對不起你們?”
吉太妃嘴唇顫動,半響才悲憤而笑。
“皇后說的倒是義正辭嚴,總是我這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不懂感恩!可皇后通讀史書,這些年宮闈秘事想來也知道不少,難道不知當年我夫婿才是景和帝的長子,而且文武雙全,聰慧寬仁,極得人心!”
木槿好一會兒才悟出她話中之意,不覺嘆笑,“文武雙全,聰慧寬仁又如何?長子而已,並非嫡長子。那時尚有三位皇后所出的嫡子在,難不成太妃認為這位大伯父在世,能有機會繼承大統?看來太妃與大伯父真的是夫妻情深,這是情人眼裡出皇帝了!可惜大伯父那麼沉不住氣,就是皇祖父肯饒他,他也未必有命活到當皇帝;便是當了皇帝,也必定坐不穩這江山!”
因許從悅身世堪憐,木槿本來對吉太妃甚是同情,素日看顧照應得不少;許思顏沒有親兄弟,更視許從悅如手足,再不料竟會換來如此背叛,木槿委實心寒之極,此時說話便極不客氣。
吉太妃卻不肯承認,已經松馳下來的眼皮眯了一眯,眼底卻有溫柔明亮的光芒隔了霧靄般幽幽閃動。
她勉力抗辯道:“皇后不曾見過知文,自然不明白他的能耐。他的詩文才學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