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手搖搖頭:“想到他們還要和我們一起住,我真是沒脾氣了。”
碇手錘著船簷:“還不是我那侄女乾的好事兒,婦人之仁。要不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我們和老船東干了這麼久,啥事都沒有,一到你侄女接手就讓一群閒雜人等上了天璇號。”
繚手想到接下來的路程心中總有些不安:“我們還要繞一些路程在蒼沙渡口靠岸,讓他們下船。”
這時候另一位繚手弄好船帆的繩索,過來勸二人別說了:“行了,溫家老大,你少說幾句,船東剛發完喪呢,一個弱女子帶著母親妹妹出海已經夠難的了。”
其他船工也紛紛來勸。
褐色衣服的碇手便是溫家老大溫康,他弟弟是這艘船的老船東,半月前身故了。
新船東就是他侄女,他在這艘船的話語權很大,對新船東沒有半點尊敬。
“我看她穿那身喪服在船上晃悠就覺得不吉利,想想這一路都要聽她一個不到二十的丫頭片子的命令,誰服氣呀?”
“不過就是和我弟弟出過幾次海,覺得自己行了,鬧著要當登船當夥長。”
夥長便是古代對於船長的稱呼。
許多船東都有好幾艘船並不直接擔任夥長,而是僱傭人當夥長。
這種由船東直接擔任夥長的一般是為了節省開支或者自身愛出海冒險。
主管海上航行者,熟知羅經之法,負責計測日月星位、測天氣、察地理,需要經驗足、學識豐富,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船工擔任。
旁人勸溫老大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她只是掛著名,真正的夥長還是你,大夥兒都聽你的。”
夥長是他有什麼用?
船東是他就好了,每每想起此事,溫康都有些懊惱。
二十多年前廉州的海上貿易還沒有如此發達,那時候他弟弟想要建一艘大船跑商,勸他合資一起買,他覺得太費錢也沒那個必要,有小船載貨就好,便沒有入夥。
結果沒想到現在大船這麼走俏,這些商賈世家都爭著搶著籤契書,把大船定下來,成為他們固定的商船,可以撈油水的地方多著呢。
溫康說累了自覺沒趣,便去取水乾自己的活了,離開前他恐嚇似的對著流犯們道:“你們也是走運,遇上了個不靠譜的船東硬要被船上的事把在自己手裡。”
流犯們聽了船工們方才的對話,此時皆如驚弓之鳥。現在這艘船的夥長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女子?讓她安排船的行航靠譜嗎?
已經有人開始雙手合十唸經祈禱了。
江黎黎從船員們的對話中聽出了個大概,這幫船工以前是由老船東帶著出海的。
老船東去世了,他的女兒作為新船東接管了天璇號,同時不顧眾人反對要擔任這艘船的船長指揮本次航行。
這情況這麼一看,確實挺容易讓人慌的。
不過這也只是他們的說辭,還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呢,那位新船東若不是沒有把握,也不會自己當夥長,不顧她自己和母親妹妹的性命吧。
反正現在船還沒沉,不慌,既來之則安之。
只是江黎黎想起來賀凜同她說過,他們到了蒼沙渡口之後,賀芍會定期讓往行和返航的商船過來送物資,天璇號便是其中之一。
這事是不是要跟著新船東商量商量?
可是,現在一個時辰過去,還沒有見到新船東的影子。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一名身穿白色喪服的年輕女子來到流放隊伍這邊,“請問哪位是江黎黎?”
“是我。”江黎黎心想這應該就是船東派來的。
那女子恭恭敬敬道:“請隨我來。”
女子帶著江黎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