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天,男人是地。女人高高在上,男人低賤垂首。可一旦天沒有了地的存在,也不能叫天了。
打江山是女人的事,可沒有了男人,女人要江山何用。
現如今我府上有兩個男人,一個正君尹隨安,皇帝之兄,尊貴無限。一個側夫姚英歌,罪臣之子,卑賤如泥。
人人都喜歡高貴的東西討厭卑賤的東西,然尊貴者是沉澱的皇冠,卑賤者是拂心的柳葉,又有誰能斷定哪個能令人歡愉?
在戰爭中,劍是防衛城池的武器,在和平的時代,劍是害人的利器。我不知道一件事的好壞,但我知道我需要他。
尹隨安靠在我懷裡,豆大的燭光在案桌上跳動,映著他的眼睛裡也有了紅光,臉頰紅撲撲的甚是惹人愛。我在擬一道奏章,為了送他一個人情,也為了我的政治立場。
是的,我要阻止當今聖上的和番決定。
要被送走的人是尹隨安的妹妹,也是尹如意的妹妹。但尹隨安從小與之較好,很是不捨。我此刻不想安慰他的情緒,只想添油加醋推波助瀾,最好他還能去尹如意麵前苦苦哀求。
要問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想主戰而已。
為了替尹如意想出萬全之策,我準備勸諫增加一萬精兵做宮禁軍,並收回趙左令撫遠將軍的名號,改用皇上自己的人。
尹隨安是識字的,但他從小貪玩,也識的不多。我的奏摺他也只能看懂個隻言片語,只是看到不要妹妹去和番,他就異常開心。
我素來知道,尹隨安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單純男子,但在宮闈中沒有心眼就會是人的利用物件。只可惜他不用知道這些,一個男人將自己的妻主侍奉好就可以了。旁的,隨他去吧。
我不再是當初那個白衣公卿,也許現在身上什麼顏色都有了。不然,憑什麼給別人顏色呢。
寫完最後一個字,落筆。蓋上印戳,然後卷好。
&ldo;雲,你會救妹妹的,對嗎?&rdo;尹隨安含情脈脈的望著我。
我含笑點頭,擁他入懷:&ldo;你的妹妹,我自然要盡力。&rdo;
一晌貪歡。
夜,也已經像那隻燭臺,燃燒殆盡。
尹如意雖然生在皇家,卻一點兒也不幸福。早年被聖惠太君把持朝政,生活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親政了,又有了勁敵洵王。她一直是生活在不安全感下的,人越沒有安全感就越有控制慾,很想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知道,她不喜歡有人脫離她的掌控,比如我。
所以第二天,我的摺子被她摔在臺下,我也已經有了預料。後來,孟君問我是否後悔,我答不悔。
儘管派系不同,但我對黎民百姓的苦憂是一樣的,那就是奪回河山,免我國百姓暴露於北蠻鐵騎之下!
但我悔的是,我得罪了趙將軍。我原以為,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可是我還是低估的人的恨意,我終究為這次草率的進諫付出了我今生最痛的代價。
那後來一連數月,尹如意都沒有再單獨招我面議,我被徹底冷落了。取而代之的是右相的權利愈來愈大,大到未來乎倫單於的王君出嫁時由他牽馬執鞭。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有一個男人終於是踏上了去敵國的路。舉國大赦三天,宮廷設宴為皇子餞別。也就是在這場盛宴之上,我又見到了那個藍色的身影。
他朝我看了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將目光牢牢的黏在了我身後的姚英歌身上。
桓凌綃,你瘦了。
我在心裡默唸。
我看不懂他眼底的意思,只知道他的眼神從明亮一下子變得灰暗,黯然的坐下,不再看任何人。
他瘦了,卻也更加明媚動人了。他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