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頭站了一會,才將杯子遞給他,兩人的指尖在交換間輕觸,有點酥,也有點麻。
趁著他喝水的空隙,她的視線在他臉上流連,就因為知道他看不見,於是更肆無忌憚。
這個男人,哪怕再落魄,骨子裡依然有一種貴族公子的優雅,就像現在,他連喝個水都是那麼好看。
“明雅,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說話?”
明雅正盯著他看,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隨後又想到這人已經瞎了,她眯起眼不動聲色的道:
“你怎麼知道是我?”
卓然微微揚著唇,將杯子遞迴給她:
“味道。”
明雅愣了下,自己並沒有擦香水的習慣,怎麼會有味道?
想著,她還抬起胳膊嗅了嗅,直到察覺到一旁的淺笑,面上隨即一窘。
這個男人怎麼連瞎了也要取笑她。
“你的眼睛,看不到了嗎?”她傻傻的站在床邊,找了許久的話題,面對這樣的卓然竟不知該說點什麼。
他穿著病號服躺下,胳膊一伸,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明雅心下一驚,卻並未掙扎,就這麼不輕不重的讓他握著。
見她安靜下來,他開始搓揉的她的手心,他的指腹並不像他的人一般精緻,反倒有些粗糙,如今在她手上輕輕摩挲,她覺得癢,卻忍著沒有抽開。
“嗯,受了點傷。”他輕描淡寫的說,那悠閒的態度彷彿雙目失明的是另一個人。
明雅現在寧願他像卓麗清一樣罵自己一頓,也不希望他將這事一筆帶過。
“其實你不應該救我的……”她哽咽了下,默默開口。
卓然動作一滯,抬起頭朝她的方向看去。
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明雅依舊因為他銳利的目光而心尖一跳。
“不救你……難道你希望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撞死?”他出口的語調很淡,那平靜的語氣彷彿在與她談論著今天的天氣。
明雅喉嚨一緊,用力的嚥了咽口水才說:
“我不想欠你。”
“……”卓然愣了下,慢慢鬆開她的手說,“你沒有欠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室內重歸寧靜。
明雅在床沿坐下,看著他閉目凝神的側臉,有一種說不清的心緒在湧動。
“不上班嗎?”好半晌,他才打破沉默。
明雅靜靜的應了一聲,總覺得這樣的氛圍不知該怎麼說,出口安慰他?可是眼瞅著對方滿不在乎的模樣,她又該如何開口?
“明雅,過兩天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這次是我大意了,往後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他睜開眼,表情瞬間嚴肅得嚇人。
明雅不說話了,她原本坐著的姿勢,聽他這麼一說趕緊站了起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一般正常人剛瞎了眼,正是惶惶不安的時候,他卻一心只顧著她的安危……
但是感動歸感動,她可不傻,不會因為他偶爾的關心而再一頭往裡栽,李學銘不是說過麼?等外傷好了之後他就會出國治療,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痊癒是遲早的事。
“我有話跟你說。”她在一旁思索好半晌,經過許久的天人交戰,最終決定下來。
卓然挑起眉毛,沒作聲。
“你的眼睛會受傷是因為我……所以……我會負責的。”
他唇畔微揚:“負責?”
明雅點頭:“是的,既然責任在我,我會照顧你直到傷好為止。”
她不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既然是她起得頭,那麼她就會負責到底。
他面上是明顯的失落。
“我不缺人照顧。”
卓然緩緩開口,他本身就不是個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