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錦看著她死死揪住自己襟口的小手,微微淺笑:
“我不會走。我發誓,以冥神的名義起誓。”
沈青檸便隨著他淺淺的笑。
夜風撩起她濃密的發,耳際劃過一縷清涼,便聽聞衛錦附在她耳邊極輕的一句話,他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沈青檸從他懷裡張開眼,便瞧見衛錦淺笑的雙眸,黑夜裡灼灼生輝,安然溫暖。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她低聲附和,便見他淺淺的頷首。
這一句話,等了她太久,太久,彷彿隔開了幾生幾世,那些糾纏的過往,生死之間相扶相持,歡樂的、怨懟的,一切的一切都化成此刻她胸腔裡湧動的幸福。
天下、生死、仇恨、怨懟,有了他的這一句話,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沈青檸便用盡全力抱緊他的身體,那一瞬間,眼中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卻是喜極而泣。
“……師父,我等了好久,好久,終於等到了這句話……”
衛錦輕撫她的背脊,捋順她紊亂的呼吸,淺笑安然。
沈青檸哭了許久,終留下淺淺的啜泣,方才認真的坐在他的面前,便盯著衛錦的眼睛,看著他的眉眼——這一張如畫的面貌,看了十二年,卻怎樣也看不夠。
她的臉頰微微一紅,眸光一閃。
“……師父,你不是又騙我的吧。”
衛錦啞然,那張淡然了多年的面容也忍不住輕咳淺笑,微微搖頭。
“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男豬終於表白了,累暈。。。
(PS:他累暈,我寫暈…_…#)
謊言
祭祀
那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衛錦已經離開。
祭祀如約而來,她穿著華服登上祭壇,便見高臺下黑壓壓一片信徒朝拜,轉身的剎那,眼中映入一片血紅。
七八個黑衣人踩踏著玄教弟子的屍首驟然殺入,為首的黑衣人抖落兜帽,露出滿頭白髮和一張蒼老的臉,她說:“小隱參見公主殿下。皇命在身,奴婢攜七斬堂弟子阻止天地浩劫,還請公主殿下顧全大局。”
她面色冰冷,轉頭看著段隨風。
“清宗的隱婆婆,時隔多年,竟能見您回這玄教總壇,真個是難得、難得。”
段隨風滿面笑意,輕聲拍了拍手,走下祭壇。
隱婆婆身後黑衣侍衛猛然一閃,便要衝上前去,卻被眼前一道血淋淋的人影震得狠狠一退。
段隨風的擊掌聲止,幾個僕役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走到他身邊,殘破的衣衫片片縷縷,周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僅能從那張佈滿血漬的臉隱約辨認模樣——
薛以勤。
段隨風走進那具殘破的身軀,轉身,唇角輕抿,搖頭輕嘆。
“可惜!可惜了!我以為清宗隱婆婆的弟子,定然是有清宗天卷在身了,誰知道……一場空歡喜。”
隱婆婆那佝僂瘦弱的身體便在段隨風清淺的笑容中狠狠一震,霎時面色慘白。
“段隨風!”
“隱婆婆,如果小可未曾記錯,當年清宗傳人只收了兩個弟子,一個凝雪,一個就是您。幾十年滄海桑田,若要尋地卷浩然,無疑大海撈針,若不是恰逢此盛事,又怎能請得動您這樣的前輩……送來天卷浩然!”
隱婆婆的臉變得蒼白陰森,彷彿要把段隨風和她一同撕碎,可是這樣的面容沒有延續太久,橫城槿和赫鵠氏已經帶著金宗、火宗的弟子入影霧般從天而降。
殺戮在她面前忽然變得平靜安詳,彷彿是多年前凝雪師父睡前唱起的那首催眠曲——
寶貝,你安心睡,切莫掛慮,抹去眼中淚……抹去眼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