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說道,邊說邊開始把地上的東西一點點收拾起來。我並不怪他,只是剛買的熱水瓶和水杯都被他摔碎了,心裡一陣可惜。
“不許去!那麼低的工資還那麼辛苦!”他一聽,直接給否了。
“那也沒辦法啊,這裡的工資本來就很低。”我說。
“我來想辦法,你乖乖呆家裡,我每天回來能看到你就好。”他說完,熄滅了手裡的菸頭,站起身來。
“你怎麼想辦法?”
“你別管,你安心在家等我,我一定弄到錢。總之,我不會讓你去受罪的。”他把胸膛挺得筆直,拼命想證明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別去!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去哪兒賺錢?你也沒受過什麼苦。”我連忙攔住了他。
“那又怎樣!你跟著我,我沒能力讓你幸福,難道讓你去受苦嗎?那樣我怎麼安心?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他氣呼呼地猛拍著胸膛,那副既無能為力又心痛難忍的模樣卻讓我感覺格外地踏實。
他雖然暫時沒有讓我幸福的能力,可是他有這份心。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他一開始微微掙脫了一下,但很快就轉身抱住了我,他說:“潘如書,我會給你幸福的,靠我自己。”
說完,他推開了我,警告我說:“天黑前我一定回家,你安心等我,哪裡都不許去。”
我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強烈的男人氣息所震懾住,我不禁點了點頭。隨即,他開啟門走了出去,我忍不住想跟出去,可我還是忍住了。
漫長的一天就這樣在等待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坐立難安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等待著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
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一點點變弱,太陽逐漸沒入雲彩,天漸漸黑了。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他提著三個白色泡沫餐盒走了進來,白皙的臉上一層灰灰的泥土,卻對我笑得格外開懷:“你看,有飯吃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看他渾身灰頭土臉的模樣,看著他白皙的手臂上劃了好幾道深深的傷痕,鼻子一酸,眼角溢滿了淚水:“你這是幹嘛去了?”
“搬磚啊。”他笑嘻嘻地說道,並不以為意,“以前老看書上這麼寫,說某某一個暑假透過搬磚攢夠了自己的學費之類的。沒想到,我現在要靠搬磚來養活自己的女人了。”
“你怎麼找到這種活的?靳言,你不必……”下半句沒說出來,我的眼淚便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哭屁啊!老子說了會養你!過來吃飯!再哭把你丟出去!”他兇巴巴地嚷道。我其實明白,他只是不想看到我傷心難過的樣子。靳言,他有他內心的柔軟,也有他為人的底線,他骨子裡淌著硬漢的血液、
“好,來了。”我破涕為笑,擦乾了眼淚,過去和他坐在了一起,只是一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痕累累,心就瞬間打成了結。
我潘如書何德何能,讓一個如此驕傲的男人為我落到這般田地?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湧了出來,他憤憤地把筷子扔在桌上,惱道:“這飯還讓不讓人吃了?”
話剛說出口,他便扭過頭去,用手悄然揩了一把眼角的淚水。這一天他是經歷了多少內心的掙扎,忍受了多少他從未忍受過的謾罵,才有了這一頓香噴噴的晚餐?
我見自己惹得他不開心起來,頓時連忙站起來,端來一盤清水,拿著毛巾替他細細擦拭著臉上的泥土,然後小心擦洗著手上的傷口。在清理手上的傷口時,才看到他的右手已經腫了起來。他細皮嫩肉,哪裡是能做苦力活的人!
我剛一觸碰,他就疼得齜牙咧嘴起來,我說:“你別再去了,明天我去上班吧。”
“沒事,我能扛得住。我爸白手起家,最開始也是從搬磚開始的,我不怕。”他信誓旦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