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君這才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驚訝的轉向康正帝,卻正巧碰上康正帝柔和的目光。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那張與柳書君有六分肖像的面容,出現在了柳書君的案前。
他雙膝跪在藺草編制的席子上,雙手端著盛滿露濃笑的青銅樽,輕聲說道:“奴家祝柳倢伃八蜡報勤,歲事告成!”
柳書君麋鹿般的大眼裡,卻晗著呼之欲出的淚花,他哽咽著說道:“免禮吧。”
此人不是別人,就是當初柳書君帶著金玲的老爹東躲西藏,實在沒有去處時,投奔的,他同母同父的嫡親哥哥柳書玉。
柳書玉一點也不自覺不妥,趕忙飲了青銅樽裡的酒,便蹭過來跪坐在柳書君的案前。
柳書君有些駭然自己哥哥的變化,可又不好直接發作。他忍不住偷偷地用眼角餘光,去尋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所在的方向。幸而看見的是南宮兩兄弟和慕容淺秋在同慕容落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的動靜。
“你看,當初哥哥沒有幫你救活那個拖累你的老頭子,你反而還因禍得福了吧?”柳書玉一半討好,一半邀功的口氣說道。
柳書君瞪大了他麋鹿般的眼睛,怔怔地看向坐在自己右側的柳書玉。他似乎根本不相信,這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似的。
柳書玉見柳書君巴掌大的桃心臉,五官雖然張開了,可是臉型還是那麼小巧依舊。稍顯清秀的柳葉眉下一雙水汪汪的麋鹿眼。鼻如玉蔥,唇色飽滿,口脂的顏色也是不俗不豔,恰到好處。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呀!”柳書玉看見柳書君的眼裡的惱怒,趕忙訕訕地陪笑說道:“你現在做了皇帝的倢伃了,不是連哥哥都不認了吧?還真要哥哥,一口一個草民啊、奴家啊的,跟你說話麼?”
“聽說陛下以前在潛邸可疼你了,你可要把握好陛下的心吶!”柳書玉一雙稍顯嫵媚的靈動的星眸,仔細的打量著柳書君的服飾。
他繼續說道:“你還跟哥哥生氣呀?別生氣了!你看你現在一身的貴氣,這衣服都是菱錦蘇繡擻和針手法繡的寒梅圖,嘖嘖嘖這琵琶袖袖口,這麼一圈子雙面繡繡案啊!這得多少刺繡師傅,花多長時間的手工,才能繡好這麼一件吶!就是這支破釵子有些不夠貴氣!”
柳書玉說著,便伸手去拔柳書君頭上那支柳枝抱住一顆圓潤欲滴的白玉籽的鎏金釵子。
柳書君倒吸一口氣,眼底卻掩不住濃濃的怒意,可他不能在這宴席上發怒。多少人在背後指點著他的出身呢,他若是做了什麼失儀的事,落得可是他自己和康正帝的臉面。
柳書君努力地抑制著胸腔即將迸發的怒意,還不得不用力牽動嘴角向上提起。柳書君快速地伸手搶過釵子,保持著極力揚起的笑意,說道:“只要陛下喜歡我帶,再不貴氣的東西,它都貴氣!”
“嘶”柳書玉不小心被釵頭的柳枝劃破了手,他吃疼的縮了下手指,頗有委屈地說道:“至於這麼生氣嘛!親兄弟哪能有隔夜的仇恨吶!好歹咱們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同母同父的親兄弟啊!”
第二百零五章 伶唱一曲越人歌
柳書君看見柳書玉指腹上滲出的血漬,又見柳書玉小心翼翼的不敢把血漬沾到衣服上,忍不住心頭有些酸楚。他從琵琶袖袖口中取出一條錦帕,趕緊幫柳書玉按住了指腹上那道血痕。
柳書玉這才笑了,說道:“你不生哥哥的氣啦?”
柳書君眉心微蹙,雙眼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柳書玉往柳書君身邊又靠了靠,說道:“多大啦,還掉金珠子吶!”
柳書君微微低頭。是的。柳書玉,是不若從前做知府嫡二公子時,那般端著一副不沾凡俗的滌仙氣質了。
可是,柳書玉,永遠是他柳書君的哥哥。
是那個曾經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