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皇后罕見的滯了神色。
沈如煙不知自己該不該笑。
連相守十年的髮妻都不敢斷然定論他能愛上一個人,她又哪來的妄想呢。
氣氛一時凝滯,許久後,皇后才道:“情愛難尋,莫說皇上,便是尋常人,又有幾人能尋得又參透這樣的感情。”
這話倒也沒錯。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明如有實質,她輕聲道:“其實不必太過牴觸什麼,有些人來到了你心裡,便一定有他存在於此的道理,不必刻意逢迎,也不必強作驅逐,人生短短几十載,若能為自己而活,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所有能叫你歡喜的事,你都該欣然接受,待到你從中感受不到樂趣的時候,再放手不遲。”
聞言,沈如煙似有所悟,卻又彷彿隔著一層什麼。
皇后深深看著她:“論跡不論心……只要做到你心中所願,能叫你心有歡喜,便不必太過在意他如何想,人的所有情緒,不過都為取悅自己存在罷了。”
沈如煙覺得自己隱約好像明白了。
皇后抬手撫於額間,微微眯了眯眼:“這日頭是愈發毒了,本宮回去了,你玩吧。”
“恭送娘娘。”
看著皇后離開的背影,沈如煙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與明亮。
皇后說的……好像一點沒錯。
她的所有情緒都是為了取悅自己,包括傾慕。
若同他在一起自己能開心,那他心裡怎麼想也並不是很重要,重點在她開心,而不是他是不是有愛。
等到她在他身上找不到情愛之趣了,再放手……也不是不行。
若是他不願意給她特殊和例外了,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又不是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為什麼一定要糾結愛不愛呢。
矯情!
沈如煙靜靜坐在馬上,久久不動,卻彷彿頓悟一樣,整個人彷彿都煥發了別樣的生機。
遠處的沉雪等人不知道她和皇后說了什麼,更不知道她短短時間內重新樹立了三觀,只覺得她很是高興,連精氣神都同往日不一樣了呢。
待回長春宮時,天都快黑了,一進門她就看到端坐在軟榻上,臉色黑沉如墨的趙玉樓。
他周身的陰鬱之氣明顯的嚇人,連劉安這個素來最能抗造的都遠遠躲在了外頭,除非傳喚,否則絕不肯踏進殿內一步。
“知道回來了?”
沈如煙卜一踏進門就聽見這陰惻惻的聲音,明明大熱天的,卻生了冷汗一樣一個激靈。
“皇上批完摺子了?”沈如煙佯裝驚喜,笑容極大地坐在了他身邊。
等坐下後她才看到坐臥在對面,兩隻狼眼頗為新奇還隱隱泛著歡快地看著趙玉樓的小白,要不是知道它還沒通人性到離譜的地步,她險些要以為它是在幸災樂禍了。
不過趙玉樓沒將它扔出去,也是挺稀奇。
“朕半下午就批完摺子了。”
沈如煙又轉頭看了看外頭快黑的天色,聲音放輕了許多:“那……”
“本惦記著有人無聊,朕加緊批摺子,茶都顧不上喝一口,想容出時間來陪玩,卻不想到底是朕自作多情了。”
這陰陽怪氣的。
沈如煙頗有些理虧,而且自己最近心煩,對他的態度雖算不上敷衍,但也絕不像從前熱絡就是了。
趙玉樓眼神不善的盯著她,見她不說話,周身的氣息更冷了幾分:“沈如煙……你莫不是膩味了?”
膩味什麼?
沈如煙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只能避重就輕的哄著他:“我當然想同皇上一起玩,不過到底朝政更重要,皇上覺得我便是那不懂事又不識大體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