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點不在小同學身上,而全都與沈卓言的話有關。
他極少來沈卓言的學校,那個叫「林朝暮」的小同學他從未見過,不熟悉也情有可原,然而,剛才那樣的沈卓言他同樣也不曾見過。
沈卓言與那位小同學不一樣,他是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
他真的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沈卓言,一時之間他也有些愣了。
等聽到自己弟弟說了句走,他才猛地回過神來,轉了個方向開車載沈卓言離去。
路上他時不時從後視鏡中悄悄觀察沈卓言的情況,始終見他沉默不語。
坐在車上沉默寡言,總靠在窗邊向外看去,這的確是沈卓言的常態,沒什麼異常之處,讓沈卓逸心有疑惑的其實仍是剛才他弟弟與那位小同學之間的對話。
這麼多年一同長起來,沈卓言是什麼性子他這個當哥的再清楚不過。
首先他就不是主動會邀請別人做什麼的那類人,當然主動邀請了也沒什麼,說不定他在學校真的交到了與他關係密切的好朋友。
只不過再往後他的表現就顯得特別奇怪了,既然人家小同學已經婉拒了他,依照他的性子就該徹底閉嘴,不再多說什麼,他卻偏偏還要說下去,一副就想讓對方趕緊上車的模樣。
儘管他沒有表現得多焦急,但從他說第二遍上車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沈卓言了,至少不再是從前沈卓逸所認識的那個沈卓言。
更何況,還有那句「聽話」,那句徹底讓沈卓逸無法理解的「聽話」。
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在這一個學期當中,沈卓言究竟經歷了多少有趣的故事。
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最不愛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事,從他嘴裡,他多半什麼也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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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沈卓言哥哥的車離去後,林朝暮不知為何仍沒有松下那口氣,他覺得自己心臟仍是收緊的一個狀態。
回想起從前,他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是個講禮貌的人,剛才沒上沈卓言的車也是因為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可現在他總歸應該平復下心情來了才對,卻仍感到侷促不安,甚至於有股莫名的心慌與失落。
望著早已尋覓不到那輛車蹤跡的遠方,林朝暮忽然間好像明白自己當時那種侷促不安源於何處,也好像明白自己當時究竟在害怕些什麼了。
他可以什麼都不怕,卻必然害怕分別,害怕與沈卓言分別。
尤其當沈卓言已經離去之後,這種害怕的感覺也越發強烈,不斷牽扯著他的心,讓它來回搖擺著,始終無法安定下來。
公交已經來了,的確正是林朝暮想要乘坐的那一輛車,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上車回家,不用再獨自站於冷風中等待。
這時的林朝暮腦海中驀地冒了個念頭出來,若是剛才自己先上了那第一輛車該多好,那麼他與沈卓言的情況就可以得到置換,先離開的那個人成了他自己,而繼續等在冷風中的人無疑便是沈卓言。
若他先走一步該多好,就讓沈卓言一個人等去吧。
在腦補出沈卓言獨自站在寒風裡沉默看向遠方的情景,林朝暮有些忍俊不禁。
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揚,而他又拼命想將它壓下去,就像是生怕沈卓言下一秒會突然折返,看到他正在偷笑。
如此一來,他心情竟也神奇般好了不少,方才的沉重得到緩解,面頰終於染上淺淡卻純良自然的笑意。
大家一個接一個有序上車。
林朝暮排在最後,也跟著默默坐上車,找不到空位,就隨便往靠近後門的那根欄杆旁一站,拿了耳機出來聽歌。
他聽舒緩的純樂更多,這會兒卻聽起了輕快的流行樂。
歌詞與旋律都像朝氣蓬勃的夏天,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