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由於時間比較緊急,請陸子箏務必要儘快熟悉這單業務。
陸子箏抱著資料,啞然失笑。也好,忙起來了,或許真的能什麼都忘了。
那天晚上,陸子箏又打了車回陸媽媽家陪陸媽媽吃了一頓晚飯,告知她要去日本出差,行程長短未定,讓陸媽媽好好照顧自己。
猶豫了很久,陸子箏才低啞著聲補充了一句:“媽媽,如果可以的話,儘量不要麻煩懷溪了。”說完,她不敢抬頭看陸媽媽的表情。
卻不料,陸媽媽卻是波瀾不驚地淡聲答應了她道:“好,我都聽你的。”
陸子箏詫異地抬頭看向陸媽媽,卻只看到了陸媽媽眼裡的瞭然與慈愛,一時間,只覺得安心。無論世事如何改變,媽媽總會是她最堅強的後盾,這是她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唯一的堅信。
可陸子箏卻沒有想到,第二日,她前腳剛上飛機,後腳,陸媽媽就打電話給江懷溪了。
陸媽媽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柔,並沒有因為著陸子箏和江懷溪的不愉快對江懷溪有絲毫的冷遇:“懷溪啊,子箏又出日本出差了,你什麼時候方便,來陪阿姨聊聊天吧。”
江家醫院的獨立病房裡,江懷溪坐起了身子,微斂了雙眸,才溫聲回答陸媽媽道:“好的,阿姨,不過要讓你多等幾天了,我這幾天在外地出差,要過幾天才回去。”
陸媽媽在電話那頭慈愛地笑了笑,不在意道:“沒事,阿姨多久都等得的,你來的那天,提早給阿姨打個電話,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江懷溪難得孩子氣地笑出了聲,軟了聲道:“好,阿姨。”
她側過頭看向窗外,天還是陰沉沉的。什麼時候,才能雪後初霽?
那天,陸子箏走後,江懷溪在雪地裡蹲了許久,直到天色已經黑成一片,再看不見陸子箏轉身離開踩下的那一個一個深刻的腳印,江懷溪才咬著唇紅著眼睛從雪裡抽出已經凍僵了的雙腳,套上鞋子,艱難地回到了車上。
她的腳已經幾乎失去了知覺,開不了車,於是只好打了電話讓人過來開車送她回去。
回到家以後,江懷溪只覺得腦袋昏沉,渾身痠軟無力,連飯也沒吃,簡單地衝洗了一下身子,就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江懷溪只覺得喉嚨乾啞疼痛地厲害,渾身像著了火一樣熱地難受。她睜開眼想抬手撐著坐起來,一抬手,便發現手背上插著的細細直直的針頭。她轉過頭往上看去,果然,床頭上又掛起了點滴……
江懷溪看著那條點滴的膠管,看著裡面的液體一滴一滴,一下一下地下落,忽然間,怒從心起。她猛地坐起了身子,不顧一切地狠狠地拽掉了針頭,牽著膠管,把掛著的藥水甩了出去。她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惱火憤恨,無力不甘地想要毀滅一切,幾乎想要把這些年來的所有委屈與不甘都發洩出去。
江忘端著藥湯進來,看到的便是江懷溪光著腳站在床下,被子滑落在地上,染上了點點鮮紅,順著那些紅色往上看去,才看見,江懷溪的手背,在一點一點地往外滲著血……
她把藥湯在門邊隨手一放,就快步上前,從醫藥箱裡取出了酒精和棉籤,抓過江懷溪的手想要為她止血。江懷溪卻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那樣失控,伸手狠狠地推開了她,嘶啞著聲音低吼道:“走開,我厭煩了這樣的生活了,不想過了,我不想過了……”話到句末,已經是隱隱的哭腔。
江忘與江懷溪相識近十年,第一次看見向來冷靜自持的江懷溪這樣脆弱的模樣,她心中不免也是心疼難過,卻還是冷著臉,重新狠狠地抓過了她的手,冷聲罵道:“發燒燒壞腦子了嗎?你發什麼瘋?!”
江懷溪被她狠狠一斥,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心中卻是越發悲涼。她恢復了往常的模樣,無力地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