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水開啟一看,只見左邊包袱裡是幾套乾淨衣物,一根馬鞭和一些散碎銀兩,再看右邊包袱,竟是武當掌門的玉印書冊。
三清真人閉目小憩,兀自道:“今日她來了,你見過了嗎?”
“她”指誰,沈秋水心知肚明:“是。”
三清真人道:“你我師徒之緣也有十四年了,如今你已自立成人,我也將退位閉關。十四年來你謹遵師命,從未忤逆我的意思。子珣,今日咱們不分師徒、不受許多拘束,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
“若要下山,今日過後,你便可以出師,不必再受江湖約束;若要當武當掌門,一生一世便是掌門。”
沈秋水聞言一怔,這才明白他提比武取勝的用意。
“全性保真、逍遙任我,此乃‘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絕情守心、無慾致虛,此乃‘欲其不可為而不為’。世間人事,其實多如天上閒雲散聚,無關對錯。一念之差,兩種活法罷了”,三清真人望著他,緩緩地開口道:“子珣,這是你最後一次聽我說法。”
沈秋水心頭大震,抬頭道:“師父。”
三清真人微微一笑,如撫孩童一般伸手撫了撫他的發頂,眉目間露出頑童般的神色:“咱們出去罷,別讓客人們久等。”
紫霄宮中人聲喧囂,倒也無人注意他們去而復返。
三清真人在原位落座,只聽群豪之中一個虯髯大漢道:“掌門真人,沈少俠與鶴山少俠想必都是武當年輕有為的弟子,可喜,可喜!”
三清真人微笑還禮:“老兄客氣。”
卻聽左近座下一個身形瘦長的漢子道:“是不是武當弟子都能參加比武?我現在便入武當派,也爭一個掌門做做!”
那虯髯大漢一聽,眉梢橫起,道:“劉老兄,你已是茅山派弟子,怎能這般無賴!”
劉鐵橋回敬道:“我現下叛出茅山又如何。嘿,汪老兄,你也配管我嗎?”
在場群豪聽了,無不又好氣又好笑,心道茅山不過一小門派,不知何故竟在武當掌門的壽辰上大吵大鬧。
這時,只聽驀然一計暴喝:“掌門真人在上,都別吵了!”左子敬朝兩人怒目而視,手中緊攥著一隻小錦盒,彷彿氣得隨時就要將它擲地一般。
姬燕歌心中一凜:這是一場戲!先前那兩人佯裝鬧事爭吵,左子敬苦勸不住,怒摔手中錦盒,而那錦盒中必裝著“銀蟾酥”之毒,一遇上“酡顏紅”,立即生效。
在場千人之眾,不乏武功極好的頂尖高手,卻都以為這幾人打鬧戲玩,竟無一人有所察覺。
姬燕歌見黃宗石離左子敬坐得最近,便伸肘輕輕一碰他,沾了杯中茶水在桌上寫道:“見機制左。”
黃宗石先是一愣,隨後會意。
眼看那虯髯大漢和瘦長漢子已扭作一團,左子敬把那小錦盒藏在手裡,作勢就要去拉。
忽見人群之中一道倩影拂風般走出,忘憂伸手輕輕一拉,便把正在扭斗的兩人拉開,回身已將左子敬手裡的錦盒握在了掌上,莞然微笑道:“左堡主還帶了賀禮來嗎?多謝了。”
左子敬勃然變色,背上不禁涔涔滲出冷汗,悄然朝唐厲看去。唐厲卻欺身和三清真人聊著什麼,談笑正歡,看也不朝他看一眼。
那瘦長漢子反應快些,忙道:“在下唐突,絕無意爭這掌門之位。忘憂姑娘,劉某給你賠個不是!”
忘憂微笑道:“劉大俠便是要爭,亦無不可。”
左子敬也道:“左某這點小玩意入不了真人的眼,忘憂姑娘還了我罷。這等‘賀禮’,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
忘憂道:“素聞‘錚錚鐵骨左家拳,颯颯貪快武當刀’,斗膽請左大俠比劃幾招,總可以吧?”
武林盛傳的原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