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蜒嘆道:“如此一來,八魔終將脫開束縛。你未必再能製得住它。”
東採奇道:“等我警醒時,為時已晚。之後接連數月,城中有百姓慘死,渾身血肉骨皮皆被啃食得殘破不全。我派人追查那妖魔,卻始終一無所獲,城中人心惶惶,士氣跌落谷底。終有一晚,我在大眼梟的巢穴中發覺跡象,追蹤過去,才親眼目睹它闖入農家,殺死一對夫婦。我忍無可忍,與它動手,結果兩敗俱傷。
但我仍佔上風,想要就此殺它,忽然間,這魔頭。。。。體型膨脹,樣貌劇變,竟成了如今這魔鬼般的巨禽,它法力增長數倍,有如閻王一般,只一個時辰之內,已毀了一半城池,百姓喪命無數。我眼睜睜看它肆虐,卻無力阻止。
它似乎對我尚有幾分憐憫,又或許它以為我不足為患,始終沒有殺我。待它心滿意足之後,振翅浮空,俯視著我,那雙明月般的雙眼似利刃般扎入我的心,我知道它在嘲弄我的愚蠢,我的偽善,我的軟弱,我的糊塗。剎那間,它回身飛入黑夜,只留下遍地屍骸,與罪孽深重的我。”
盤蜒道:“我猜測它與你仍有極緊密的關聯,你的心思影響到它,否則絕不會收手。”
東採奇黯然道:“不錯,確有可能,但那也有限得很,否則我當能阻它殺戮。。。。在那天之後,北境各城陸陸續續傳來訊息,說有魔物出沒,殺人如麻。我不知它為何瞬間變得如此厲害,也顧不得顏面,向索酒、千峰師父、龍血女皇、小遙國主他們求救。但那畜生極為機靈,似察覺到不對,終於離開了北境,往北妖國內飛去。
至此,我再無顏當國主、侯爵,稟明龍血女皇,她欣然允諾,派血雲相國接收了我的封地。我了無牽掛,孤身一人,踏上追尋這仇敵的征程。”
盤蜒見她憂鬱至極,心情岌岌可危,想了想,問道:“你還記得那大眼梟變為異獸之眼的時節麼?”
東採奇道:“我當然記得,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十年之前,蛇伯二月節的晚上,你問這做什麼?”
盤蜒取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推算片刻,嘆道:“如此一算,這件過錯,倒該記在我的賬上。”
東採奇大惑不解,問道:“城主何出此言?”
盤蜒道:“那一天,恰是我殺死暴虐閻王的日子,這閻王一死,引發劇變,或與這大眼梟劇變有關。。。。”
東採奇“啊”地一聲,一拍手掌,道:“真的,真是如此,大眼梟在聚魂山中,曾被暴虐閻王長久拘禁折磨,似乎被施了法術,獲重重限制,暴虐一死,那。。。。那。。。”
盤蜒哈哈笑道:“真是巧了,巧了,想不到剷除一禍,後有災臨,真是世事難料!”
東採奇惱道:“你還笑!你還笑!如此一瞧,這不都是你。。。你惹的禍?那許多人命慘死,你。。。。你還真不放在心上?”
盤蜒撓撓頭,道:“我殺閻王時,可是一片好心。”
東採奇嗔道:“世間好心辦壞事的人,難道還少了麼?庸醫想要救人,最終殺人,難道便無過錯?”
盤蜒比出手指,道:“第一,此事時候雖然巧合,但未必真有關聯;第二,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是無心之失;第三,就算是無心之失,我也當竭力補救,眼下不竭力相助姑娘你麼?第四,姑娘知書達理,深明大義,絕非胡攪蠻纏之人。”
東採奇聽他道理連篇,啞然失笑,道:“好一個知書達理,深明大義,你給我帶這許多高帽子,我還怎能怪你?”停了停,雙手叉腰,喝道:“我本以為此事與你無關,你不過是仗義相助,對你好生感激,可今日一瞧,原來你也是個闖禍的。那沒奈何,勞煩老兄任我差遣,莫給我推三阻四。”
盤蜒道:“你讓我辦事,我可從沒馬虎,哪一件不辦的妥妥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