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居然看到星星在深藍的天幕上跳舞,忽明忽暗,忽遠忽近。
花輪爬到主人腳邊,輕輕啃咬她腳上的拖鞋。它知道,主人在喝酒壯膽呢。
在掛下任偉倫電話的那一刻,衛嵐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家中儲物櫃前找出那瓶儲藏了好久的乾紅,拔下瓶塞,立刻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她想要藉著這個舉動來延續方才對他問出“你要來嗎”時的那股勇氣。
也許,是這黑夜偷施了魔法吧?今晚的她,居然變得膽大包天起來。剛才握著手機、聽著他淺淺呼吸聲的那一刻,她不知怎麼地就問出了那一句:“你……要來嗎?”之後在他長達數十秒的沉默中,她緊張得幾乎要把手機的機身握斷。
幸好,他答應了來找她。否則這個懸在半空的尷尬邀請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衛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臉頰發燙了。是紅酒作祟,還是今夜星光太美、讓她輕易地迷醉了?
就在這個時候,花輪突然聲音響亮地“汪汪”吠叫起來。它聽見了從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
果然,大約十秒鐘過後,門鈴聲甚是悅耳地響了起來。衛嵐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踩著拖鞋跑過去開門。
“不行,等等!”她慌慌張張地跑到一半,突然又改變路線衝進浴室裡,抓起放在洗手檯上的梳子梳了兩下自己略顯凌亂的捲髮,再拿起滾珠香水在手腕上滾一圈,想了想,又拿出口袋裡的淡彩潤唇膏往嘴上胡亂地抹了一層、再抹一層。最後,她抿著嘴,望著鏡子裡雙頰緋紅、雙唇盈潤的自己,忍不住輕聲笑了。天啊,她在期待什麼呢?他們說好了要做普通朋友的啊。她快步走到玄關處,鼓起勇氣“霍”的一下拉開鐵門。花輪也莫名興奮起來,搖頭晃腦地跑到門口,將狗頭探出門外張望。
走廊昏黃的燈光下站著一個男人,面上淺淺帶笑,眼神侷促,一隻手緊抓著外套的下襬,另一隻手捧著一把用粉藍色皺紙包著的白色雛菊。他把花遞給她,解釋似的急急說道:“花店還沒關門,所以順手買了一束……送你。”
在這一瞬間,衛嵐以為自己看見了當年大學校園裡小河邊的那個冒失少年——青澀稚氣的臉孔,卻閃爍著不容置喙的愛慕。
是眼色朦朧了,還是時間倒轉了?她望著他和那束花,久久無法成言,整顆心融化了。怎麼辦、怎麼辦?她的生命中已經出現了一個任偉倫,放肆佔住她心房的大半位置。這樣的她,如何能看得到其他男人的影子?如何能心無芥蒂地重新出發去找幸福?
她有些靦腆地接過雛菊,輕輕地抱在懷裡。果然,這個曾經是她丈夫的男人是最瞭解她的,他知道她喜歡白色雛菊,喜歡把這潔白素馨包裹在粉藍色的皺紙裡。而陳志鐸即便送她一千朵一萬朵紅玫瑰,又怎麼抵得上這一夜她捧在懷中的淡淡芬芳?
“你……進來坐。”她衝任偉倫展開微笑,那微笑很友好,又含著幾分淡淡的羞怯。後者緩緩踱進來,花輪立刻搖著尾巴撲到他褲管上,用粘膩的口水歡迎他的到來。
“花輪乖,別咬了。”任偉倫蹲下身子,愛憐地摸了摸狗兒的腦袋。狗兒聽話地跑開。
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來,四目相對,奇蹟似的第一次沒有吵架。一時之間,彼此都有些羞澀了,不知該怎樣開啟話題。
衛嵐略感尷尬地清了清喉嚨,開口:“那個……要不要喝點小酒?”說著指了指茶几上的紅酒瓶。
“不用了,我坐一下就走。”他緩緩搖了搖頭,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哦。”衛嵐點了下頭,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坐一下就走啊?這個“一下”聽起來好短暫。客廳的淡雅燈光下,她望著他黑湛湛的眸子,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來:她寧願這樣和他四目相對著、尷尬著、愚蠢著直到永久,也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在這暗夜孤寂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