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旗人,也不過是尋常旁支罷了,族裡最高官不過二品,那一支更不過區區從四品,爵位更沒丁點,配她們這樣雖還不曾有幸抬旗,卻正經國公傳兩代的人家,委實寒磣了點。
然賈妍妍也打聽得清楚,這般選人真不是賈赦無識人之能,也不是他存心捉弄姐妹,確實是她那傻瓜長姐自己定的標準:不拘什麼大富大貴,只要家裡頭長輩和氣、同輩和睦、本人顧家,就好,能一生一代一雙人更佳。
那尹佳氏難得是個兩重婆母都不隨便插手媳婦房裡事的,前頭已經成婚的幾個爺們也都沒聽說有甚好色德性,通房丫頭該是少不了,妾室姨娘竟是一個也無,如今和賈嬌嬌議親的那個小爺,也是個“若是嫡妻能生,我要庶子庶女幹嘛”的貨,更給了賈赦一句話:“若能娶個真心孝順長輩、和睦妯娌、愛惜弟妹的,就是真不能生,我家裡親兄弟堂兄弟加起來能塞滿一屋子,找個子侄過繼也不難,哪裡需要庶子來充數?”
賈妍妍是很不信這話真能做得準兒,且還要笑長姐痴傻:“若不得富貴,就是關起門來真個人人貼心,也有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委屈,難得老太太出手,顧家肯相助,何必計較這後院妾室通房的小事,倒放著好幾個好人家不選?”
卻是這賈妍妍再如何張揚得不像庶女,秦姨娘素日在老爺太太跟前也很有幾分臉面,到底也還是個妾——
賈二姑娘心裡不是不明白,故而一邊喊著秦家舅舅,一邊卻並不十分將妾室通房之類的小玩意兒放在心上。
然而少女心性,總免不了對說得出那樣話的尹佳氏小爺存著幾分好奇,又有心籠絡賈赦、乃至顧家舅奶奶表姐妹們,又想著秦姨娘在這國公府後院再有幾分臉面,也不能帶著她出去應酬,秦家舅舅們再能幫著她相看小爺,舅母們再肯帶她入門走動,到底身份擺在那兒,如石氏老太太那樣正經漢軍旗、二品官兒子身份人家的賞花宴,也並不常有的。
偏老太太往日雖也略看中她一二分,這一回且硬是將秦家的得用、秦姨娘的恭謹、乃至賈妍妍的討巧都給浮雲了,任憑賈妍妍兩番趁著午晌請安,不過輕飄飄一句:“你可比不得大丫頭那猴兒,那麼好一身肌膚,要是曬傷了曬黑了,可不是白讓我老婆子心疼嗎?你呀,只管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三言兩語的就給打發了。
賈妍妍實在想不透,要論往日孝順老太太的勤謹,西廂那位且還不如她呢,怎麼轉頭奉承兩日就哄得老太太那般喜歡,自己卻是……
賈妍妍自然不會覺得自己不如賈嬌嬌,但她確實是個容易曬黑的體質,也確實不覺得有必要在老太太都那般說之後,還拿自己一身肌膚玩笑,午晌跟著賈嬌嬌一道去請安的事情,也還真就做了那麼兩回。
只上午晌秦姨娘來了一回,什麼不好說,卻提了兩句她兄弟看重的幾個小爺中,極好的兩個正好是石家小爺的好友,這一回也在賞花宴的邀請之列——
石家只在漢軍旗,石老太太也是個偏愛詩書的雅緻人,但家裡頭的規矩卻偏滿人家多些,雖也有個男女大防,姑娘奶奶們卻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回賞花宴自然是男女分開,但因賞的乃是荷花,不過是一池子兩邊分坐了,真有心,自然總有相看的機會。
賈妍妍思來想去,可不就想著在長姐身上下功夫了麼?
左不過老太太只是自己沒精神出門,或者還不願給孃家侄兒媳婦們添太多麻煩,也不至於就真那麼看不上她這個貴妾之女,倒非得捧著個賤妾……
咳咳,總之,賈妍妍覺得,只要和賈嬌嬌將話說明白了,她不過是閒著一道逛逛去,也不給表舅母表姐妹們惹甚麻煩,也不準備搶她挑的那戶人家,想來,也能讓賈嬌嬌甘願與老太太開口一回,也顯示顯示她們姐妹和睦,也好搭著賈嬌嬌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