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守義只覺腦子一空,一時間竟是連支氏的面容都看不清。
支嬤嬤哭道,“老奴的小姐啊,這放妻書怎麼能隨意開口啊!老爺也不想的,他不想的!小姐只當可憐可憐老奴,別再提什麼放妻書的事了!”
葉守義用力甩了甩頭,靈臺才清明瞭些,費力站了起來,喃喃開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各不相干”
支嬤嬤膝行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腿,“姑爺,小姐不懂事,姑爺可千萬別將小姐的話放在心上哪!姑爺!”
葉守義又甩了甩頭,努力保持著清醒,“我放在心上了,她要與我合離,八年前她就想了,八年,八年了”
支嬤嬤聽著心頭一寒,正要說話,葉守義忽地哈哈笑了起來,“她恨我,恨我!我知道她恨我,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不知道,不知道……”
躲在稍間偷聽的葉青殊皺起了眉,龐氏能將葉守義關在祠堂,便可見葉守義無法與龐氏相抗,或者換句話說,長姐的傷還不足以讓他與自己的母親徹底翻臉。
她來回考慮了一番,便決定裝病,無論上輩子葉守義後來如何待她,他此時對她的疼愛卻不是假的,一個女兒的分量不夠,那兩個女兒呢?
於是,她找來了刀嬤嬤,說通了杭太醫,甚至打算好了,如果還打動不了葉守義,她便長期的“病”下去,甚至做好了“病重不治”的準備。
只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支氏的反應,她一直以為支氏是討厭她的,甚至是恨她的,她出生時難產,支氏傷了身子,大夫診斷說極難有身孕,有了也難以保住。
一年後,支氏又有了身孕,千辛萬苦的保到了八個月,卻還是早產了,那與她無緣的兒子還沒睜開眼就沒了氣息。
這麼多年來,支氏對她一直冷冷淡淡,她本來就不是什麼熱絡的性子,又有著那樣的心結,對她自然也親近不起來,母女倆形如路人。
她怎麼也沒想到支氏聽說她高燒,不得不施針退熱,竟會直直暈了過去,一醒來就說要回孃家,與葉守義合離。
刀嬤嬤顯然也沒料到,大驚下只得告訴了支氏真相,不想支氏卻道,“這是阿殊膽子大,但凡膽子小一些的姑娘家,遇到那樣的事不嚇出病來才是怪事,阿殊這次逃過了,下次呢?難道非要等阿殊出事,我才來後悔不成?”
支氏堅持要走,刀嬤嬤和支嬤嬤自是奮力阻攔,她索性將錯就計,料得龐氏必然不會見支氏遣去的人,也會攔著支氏的人去找葉守義,卻照樣吩咐人去做樣子。
又請刀嬤嬤親自去找阮氏幫忙,好進一步加大葉守義與龐氏間的隔閡。
不想事情卻再次偏離了她的預料,葉守義見了支氏竟說出那樣一番話來,支氏恨他?為什麼?八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葉青殊暗自思量,外間葉守義忽地抓住了支嬤嬤的手,“嬤嬤,是不是我寫了放妻書,阿清就不再恨我了?”
葉青殊大驚,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他們要合離也不能是現在,長姐正是議親的年紀,如果他們合離,必然會影響長姐的親事!
葉青殊想到這,撞撞跌跌朝葉守義跑去,跪到他跟前哭道,“父親,父親,都是阿殊不好,阿殊不該生病,阿殊保證明天病就能好,父親不要與母親合離,父親!”
葉守義慘然一笑,“稚子何辜?何辜啊!”
他雙眼通紅,襯著臉上慘白的笑,激的葉青殊鼻頭一酸,淚水止不住的淌了下來,第一次,她對葉守義的恨有了一絲動搖
“太太!”
“小姐!”
葉青殊轉眼看去,卻見支氏軟軟倒在刀嬤嬤懷裡,面色慘白,唇色淺淡的幾乎與面色一致,那美麗的臉便如最上等的宣紙,潔白、無暇,卻毫無生氣
葉青殊心頭沒來由的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