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醒來看到手邊的注射器時,她都不會再哭了。
眼淚不起任何作用,只會讓她更恥辱。仇恨與不甘像一隻不知饜足的蟲子,啃食著她的靈魂,顧淮南覺得自己慢慢的只剩下一具驅殼。終於有一天,顧淮南看到鏡子裡鬼一樣的自己,麻木的心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索世奇見到一個亞洲女孩怯怯的站在自己診所外,白的面板,身材薄如紙片。他先是用英文問她,見她沒反應便試探著用中文喚起她的注意。
“需要什麼幫助嗎?”
顧淮南驀地抬起頭來,晦暗的眼睛霎時盈滿潮溼。“我病了……”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說過話,嗓音嘶啞的像沙漠中的沙礫。索世奇一怔,被這個女孩死一樣的眼神震懾得心裡竟是一澀。他帶她回到自己的診室,給了她食物和水,問她的名字。
顧淮南嘴裡的東西嚼了一半,挺下來像是在思考,腦中只浮現陳南承叫她時候樣子。“南南。”
索世奇當然知道那不是她全名,卻只溫溫一笑。“南南,現在開始,請嘗試相信我,我叫索世奇。”
顧淮南看了他一眼,眼裡無波,木訥的嚼著,最後竟悉數吐掉。她厭食和失眠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程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更讓索世奇皺眉。
“你的家人呢?你的爸爸媽媽,或者男朋友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他只問了這一句,哪知道面前這女孩會立即流下淚來,乾涸的嘴唇無聲的動了幾下,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有了表情,而那表情讓索世奇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不知道她究竟經歷過什麼,長久的沉默過後,他握住她枯瘦的手。
“別怕,我會幫你。”
……
人,最怕認真,專注,對事,對人,都一樣。
把自己的一切,包括不可預知的後半生都毫無防備的交給他人時,失掉的不僅是交出去的那些,更是唯一的自我。每個人都是完整的,不是誰的另一半。
這是索世奇後來以朋友的身份告訴她的幾句話。
“你以為錯的是他,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索世奇輕輕順著她的發。“最先拋棄你的人,並不是陳南承,是你自己。”
儘管治療前期無比艱難,索世奇從未有放棄的念頭。
可是一個人恨意太深,浸染骨血,若要剔除又談何容易。顧淮南的執著已成偏執偏激,即使她拼命努力從過去裡走出,也無法忘記曾經那些事。帶著恨的愛,還是帶著愛的恨,顧淮南分辨不清,索世奇恨鐵不成鋼,竟把她送上回國飛機。
“你那麼放不下,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回去就是了,回去找他!告訴他你還愛他,問清楚你一直耿耿於懷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顧淮南迴到那個她從來不願離開卻留不得的地方。她來到陳南承結婚的那間酒店,很巧的是那裡似乎剛剛舉行過一場婚禮,一對新人正在酒店門口迎送賓客,顧淮南站在不遠的地方,卻一眼看見人群之中和新郎交談的那個高大的男人,不正是葉錫尚?
看見他的一瞬間,顧淮南才想起和他的關係,恍然大悟般的意識到她竟然已經嫁人,那個人不是陳南承,而是他。
或許是身旁那對新人恩愛的甜蜜刺痛了她的眼,她腦中全是陳南承和餘安娜的影子還有無數個為什麼,為什麼他身邊的人是餘安娜,為什麼她嫁的人又是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
葉錫尚看起來喝的有點多,與新郎交談過就坐在大堂椅上閉目休息,那樣毫無防備的姿態讓顧淮南頭腦一熱,混入人群拿了果盤裡的鋼叉攥在手裡藏於袖中徐徐走近他。
當時的顧淮南若腦子清楚絕對不會那麼可笑的心生殺意,慢說她自以為有武器,即便是拿了槍對準